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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傩戏（第1页）

正当荀茂思忖这些问题时，他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戏台前。

用木板简单做起戏台，在特定位置点有火把，台上布置有道具，当奏曲者就位后，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一下变得安静。

随着乐声响起，舞者从戏台一侧的后方登台亮相。

磷城作为四齐和后蜀的交界地之一，这里的生活习俗也较为多样，包括戏剧方面。不论四齐还是后蜀的戏，都时有表演，依据各家的需求而活跃。

眼前这个戏台，表演的就是后蜀傩戏。

戏台上的舞者带着花纹复杂的宽大面具，舞蹈动作幅度大而独特，有些舞者长长的牙齿透过面具，从嘴部凸显出来，甚至能随着乐曲的节奏而不断摆动。

如果在现实世界，荀茂很清楚这都是道具，但在道诡世界这里，当他看见那长牙的色泽即使经过装点，还似乎深浅不一，以及面具边沿隐约可见的牙龈时，他没有多想，尽量把视线往其他地方投去。

几轮舞蹈结束，唱声渐微，随着乐声一停，一位舞者双手一抖，不知何时出现的条幅在面前自上而下铺展，上面的字体看起来十分古老，荀茂没能辨认出来，不过围观群众皆在拍手叫好。结合前面的舞蹈，让他猜测出，这戏大概是在祈祷一整年的运势，希望风调雨顺，吉祥如意。

没有太多停歇，片刻后，铿锵有力的交错乐声再次响起，原来这只是一场戏的部分环节，又一轮傩舞开始了。

人头攒动，看似大量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戏台上，关注舞者的动作和精湛的表演，但实际并非如此。

荀茂觉近处有一十来岁的小男孩，面目脏兮兮的，在偷偷地用块锋利的铁片割开一位观众身上的包袱，背着包袱的这位壮汉神情专注，台上的戏剧让他想起了童年时的回忆，陶醉其中。

由于体型矮小，加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于戏台，完全没有察觉这不过及腰个头的孩子在做什么。

小男孩的动作很轻，却又十分精准灵活，像只觅食的小动物，谨慎而快，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当他成功划开一道数寸宽的口子后，由于人群拥挤，从包袱很自然地里抖落些许铜钱，被他边上等候的另一个小女孩用双手捧好，围在灰的破旧上衣中。

荀茂本欲揭穿他们的骗局，想了想又收回心思。

出于好奇，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碎银，附上非罡作为标记，飞入小女孩手里。

指甲大小的碎银本身带有凹陷，被荀茂用非罡填补完整，与铜钱汇到一起。而两个孩子并没有察觉。之后若有空闲，他想去看看，这么小的孩子做如此勾当，背后究竟是什么情况在驱使，能否尽力帮上一些。

两位孩童已经悄悄弓着身子，从人群中向外退去，不断加快脚步，三两下就消失在眼前。

荀茂刚刚完成标记的行为，蓦然感到人群中某种模糊的视线在他身上闪过。

“刚才为莫非被注意到了……不可能。坐忘道的非罡没有这么容易被觉。除非是对于假象尤为敏锐的家伙。”

荀茂立即扫视四周，都显示为普通人的十情八苦，基本沉浸在看戏的放松状态中。如果对方带有奇特的能力，至少在十情八苦上会有或多或少的异样或遮掩。

“沙沙沙——”金属撞击的沉闷声响打断了他的思考，荀茂转回头，看到一位杂役摇着铜碗来到身前，想必是要收取看戏的费用。他脸上并没有戏台舞者那样的面具，只是简单勾勒了几笔。

“哐当。”从荀茂手中落下几枚崭新的铜钱，撞在铜碗有些黑的边沿上，沿着弧度与中央的钱并到一起。杂役满意地晃了晃碗，又朝边上的观众走去。

荀茂这时现，好像手头没剩下多少钱了。当初和费羽处理中邪事件拿到的十两黄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路途和花销，金子换银子，银子换铜钱，一路消耗，快要用完。

“还够用个几天……比起这个，刚才那视线是什么人？”眼看人群散去，他还在寻找刚才视线的主人。怀里的心素珠串微微热，表明附近有和心素相关的某些事物。荀茂站在街道边，仔细端详往来的众人，神色越凝重。

他锁定了一个有些异常的人影，对方穿着破旧的厚袄子，但手中有把成色很新的油纸伞。淡青色的伞面，伞骨细长，收拢在手中。

目前的天气较为寒冷，非常干燥，几乎没有雨水。对方如果有钱，也应该先为保暖而换件厚实的新袄子，而不是带着一把木伞。

当荀茂靠近些后，更是觉异常。对方的十情八苦似乎显示得清晰过头了，就像是某种伪装。

“……渠一贯？可步态截然不同，而且他的十情八苦怎么能被看穿？他不是心素么。”荀茂加快脚步，跟上这疑似瘦疯子的身影。

然而对方猛地停住脚，低声说道，“我记得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