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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炀一怔。
这是连掩藏都不屑了?
他眉眼间蔓延开无尽戾色:“徐砚山,我是真的会杀了你。”
徐砚山并未退缩,道:“我爹是永兴县公府上用了多年的马奴,当年我跟着爹一起去为卿大将军的骏马修理蹄子,在马场上见了她第一面。成将军,你应当不知道,五六岁时她已精通骑射,我看见她百步穿杨,在马背上笑得明媚恣意。那一日我彻夜难眠,躺在狭小房子的草床上,满脑子都是她的笑脸。”
不过,徐砚山很清楚,卿令仪是卿大将军唯一的女儿,金枝玉叶,矜贵无双。
他配不上。
他最初只是希望祖辈养马的手艺都学到精湛,将来为她所用。
后来,卿言战场失利,下落不明。
那年卿令仪十岁,在绥都举目无亲,是左县公收养了她。
徐砚山先是庆幸。
她在县公府上,意味着他可以更经常地见到她了。
夜里,他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笑出了声。
但是渐渐地,他不再觉得庆幸了。
他现卿令仪不再骑马,更不再射箭。
有一回皇族狩猎,将卿令仪也一并带了过去,怂恿着她当众表演。
她勉强拉开弓弦,却连靶子都没射中。
世家权贵们议论纷纷。
“唉,远不及她娘亲啊。”
“过去是其他人顾及大将军,故意让着她罢了。”
“实在是很丢脸。”
“……”
所有人的惋惜嘲声里,年幼的卿令仪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当众人散尽,她一个人被留下来收拾。
她先是左右环视一圈,确认没有人。
搭弓,射箭。
十米开外,正中靶心。
徐砚山惊了。
她却百无聊赖似的,放下弓箭,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再后来,左县公教卿令仪念书,对外宣称要将她培养成大梁第一才女。
绥都人人关注,连陛下都亲自垂询进展如何。
可卿令仪怎么也背不出文章,甚至日渐消瘦,痛苦不堪。
绥都人人失望至极。
“亏我还期待她能做上大梁第一位女官呢,真是白瞎了左县公的才学和栽培。”
“武不能,文也不行,她果真是平庸之辈啊。”
陛下听闻,虽也叹惋,但还是宽慰道:“毕竟是女儿家,学文习武本就不是分内之事,将来嫁个好人家也便是了。”
唯有徐砚山见过,她常在夜深时候,来到马厩看望当年卿大将军留下的骏马。
月光如水,她一边投喂,一边轻声背诵。
徐砚山多年后才知道,那都是经史文章。
完完整整,无一字磕巴,更无错漏。
对外,卿令仪似乎变成了一个软弱、无能的小姑娘。
徐砚山却知道,她只是藏拙。
她很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若名声太过,定会有人想方设法取她性命,左县公一介文人,根本保不住她。
而她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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