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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盘腿坐在炕上笑得很慈祥，轻描淡写：&ldo;哦，拿错了。你这打扮不似要去干活儿，有出府令牌么？&rdo;十五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小包烟丝：&ldo;您看过年的时候我正好盯着活儿，也没给您送点孝敬。这个是从南边带回来的好烟丝……&rdo;二叔默默的抓起来一把炒得咯嘣咯嘣的铁蚕豆，作势挥手，吓得十五立刻跳着躲到一旁：&ldo;别！这玩意儿打上来人就残了！&rdo;&ldo;那还不快说正经的？&rdo;无奈，只好说：&ldo;我想去看看四哥和红姐。头年从南边回来有点儿麻烦，害他们丢了住处，前儿红姐来的消息，换了新地方。我过年得了大人的赏，想送一些过去贴补他们。&rdo;二叔掂着手里的铁蚕豆，眯眼想了一会儿：&ldo;你去吧，两个时辰内必须回来。&rdo;十五喜极，蹭的一下蹿到门边就要挑帘子出去，结果腿窝又挨了一下铁蚕豆暗器。二叔哼了一声：&ldo;臭小子！烟丝留下。&rdo;刚过了正月十五，商家店铺剩余了不少给过节走亲戚用的礼品，有打好了包装的点心匣子或者熟食蒲包等。如今节也过完了，这些东西零碎的堆在柜台上。小伙计见进来位神态憨厚的客人，身上是簇新的青布袍子，衣裳折叠的褶子都没抻开呢。特意穿新衣，又来了店里直眉瞪眼的看那些礼品匣子，八成儿就是要去走亲戚的。伙计眉开眼笑，老板交代了，尽快把这些剩的卖出去，没想今儿就有冤大头送上门来！凑上去先不说匣子的事儿，指着店里的散装点心一通吹嘘，还用小竹夹子给夹了一小块枣泥酥皮尝尝，&ldo;您吃着合口么？&rdo;客人挠挠头：&ldo;好吃。&rdo;伙计一伸脖子，神神秘秘的说：&ldo;您瞧瞧这匣子，多漂亮，多提气！里头就有这种酥皮点心，还有别的糕点，一盒连包装二百个大钱，您来几个？&rdo;&ldo;唔……&rdo;伙计再接再厉：&ldo;您这是要去串亲戚吧？都说好事成双，您来两盒，拿着多像样啊！&rdo;&ldo;呃……二百钱，有点贵了。&rdo;&ldo;行！冲您这好面相，一看就是特孝顺特善的主儿，我一盒给你降二十个大钱，您来俩，再饶您十个大钱，怎么样？&rdo;客人傻了，翻着眼睛算这是多少钱。伙计一笑：&ldo;三百五十钱，两个匣子。&rdo;冤大头最终被伙计绕晕了，付了钱买了点心匣子。伙计嘬着牙花子偷偷乐，年节的时候，这匣子不过一百五十个钱一盒，傻小子平白多花了五十个钱八成心里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呢！悄悄的从银柜里数出五十个钱塞进自己的腰包，伙计高高兴兴的拿着块抹布擦柜台，眼角一扫，咦？怎么那堆匣子看着见少啊？十五默默的拎着四个点心盒子，木讷的脸上只有眼睛里透出一股调皮的笑。敢黑我的钱？明明年前是一百五一盒，现在非要我一百七十五一盒！多拿你两盒，让红姐和四哥用点心喂鱼玩儿去，也给你小子长个记性。京城这个地方，随便一擦肩而过的老头儿兴许都大有来历，就算是市井小民，保不齐也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富贵亲戚。算计人？还是被人算计？这事儿可不好说。站定在一个小院门前，两棵柿子树一边一个。看看大门院墙，青砖灰瓦，比之前那个房子强多了。腋下夹着两个匣子，右手拎着俩，左手有两条用草绳拴着的大鲤鱼，十五叫门：&ldo;红姐！红姐！&rdo;来开门的是四哥。走进院子东瞧西看。不错不错，有影壁强，有倒座儿，院子也宽敞。石榴树和海棠虽然现在是干巴树杈子，开了春必然是满院儿鸟语花香。红姐挑着棉门帘倚在门框，脸上憋笑招手叫他：&ldo;快进来，屋里暖和。&rdo;眼梢一挑：&ldo;你又遇见要讹你钱的伙计了吧？四个点心匣子！几个是你买的？&rdo;咦？大家都很了解他嘛。十五进了屋，搓了搓手，捂在耳朵上笑：&ldo;买了俩，饶了俩。&rdo;四哥也乐了，&ldo;是买了俩顺了俩吧？快炕上坐。&rdo;炕桌上摆着一碟瓜子一碟五香花生。十五随手抓了一把花生，一边吃着一边四下看了看，&ldo;这回的屋子好，布置的也好。还缺什么家伙事儿么？&rdo;红姐也拿了把花生，放在手心一搓又一吹，花生米衣子飞了一地，塞进他手里：&ldo;吃东西还这么狼虎！&rdo;然后才说：&ldo;有钱还能缺了什么？你看这些家具，铺盖，全是新的。&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