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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便有四个浅绿纱袍的宫女将她扶进内室，元栖隐约还能听到外间贺儿在说话。

  &1dquo;.......梳妆过后还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磕头请安，不便接待各位娘娘。”

  惠嫔纳喇氏温和一笑，&1dquo;这倒无妨，左右本宫和诸位妹妹也许久未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今儿便借你家娘娘的光去一趟。”

  荣嫔与她素来交好，赞同地点了点头。宜嫔不知想到了什，并未吭声。而安嫔李氏在十六年册封礼还是众嫔之，但随着这两年来宠爱渐渐下降，在嫔主里头渐渐就成了透明人，连带着余下四个无子的嫔位皆默然不语。

  贺儿抿抿唇，任她有万般理由，也得顾着面前这几位的身份，正要开口推辞之时，内室一个宫女出来，面上带着笑意：&1dquo;娘娘说，素来听说太皇太后不喜叨扰，若是大家借着今儿一起去请安，那是极好的。只是宫中位份以贵妃娘娘为尊，既要去请安，还是以贵妃娘娘为，才不算坏了规矩。”

  贺儿霎时松了口气，宫中规矩森严，像这种率领众妃给太后请安的事儿，素来都是皇后牵头，若没有皇后，那也该是以位份最尊之人为，她就是怕娘娘初来不懂规矩，一时应下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再编排出些别的事儿来，传到了太皇太后和皇上耳朵里，那就不好了。

  惠妃意图被当众点破，面上也不见羞恼，捏着帕子按了按自己额前，自如地笑道：&1dquo;倒是我想岔了。那我们便不打扰娘娘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从西六宫往东六宫去，得绕半圈御花园。惠嫔和荣嫔令轿辇跟在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荣嫔生得细眉杏眼，面容清秀和善，她不解道：&1dquo;你方才怎么忽然说要去慈宁宫请安?”

  &1dquo;不过是想看看这位永寿宫娘娘的深浅罢了，倒是个聪明的，像先皇后。”惠嫔秀眉微挑，自有一种不甘人下的气度，&1dquo;怎么，你还怕她么?”

  荣嫔低眉浅笑，却并非是开心，而是下意识的动作，&1dquo;我现在可不愿轻易和人冲突。”

  惠嫔默然，明白她依旧觉得几个孩子夭折的原因是在于早年树敌众多，冒犯过不少人。

  不过与其说是冒犯，不如说是恩宠太甚碍了旁人的眼。可皇帝要宠，谁敢拒不受命呢?

  元栖没能卸下头顶的朝服冠，只得僵着脑袋任由宫女替她重上妆，依旧是白的吓人的妆面，浓黑弯曲的细眉，唇间一点嫣红，幸而这是下午，到了晚上出去，兴许会不小心吓到人。

  铜镜中映出贺儿的身影，元栖连嘴角都不敢有大的牵动，&1dquo;终于走了?”

  贺儿和镜中的元栖对视一眼，浅浅一笑：&1dquo;娘娘聪慧。”

  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今儿是元栖入宫的好日子，佟贵妃若是这个时候出来抢了风头，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因此那番话不过是个托词，用来告诫外头不怀好意之人的。

  宫里头大家都注重表面和气，至少明面上来说，只顾着较真是没用的。

  元栖最后确认一遍，自己顶着这副白的吓人的妆面出去不会受到嘲笑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出了永寿宫，又坐上宫中的轿撵往慈宁宫去。

  贺儿随行一侧，笑着宽慰她：&1dquo;当年皇后娘娘入宫时，也是作此妆扮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

  元栖自然记得，当年元仪入宫时，一早便起来妆扮，她就在屋子里头看着，看她们把一层又一层的粉往她脸上涂，和她如今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区别。也许不该归结于她和元仪长得像，而是任何人作此妆扮，应该都没什么区别。

  想着想着，眼睛不由得就有些酸，贺儿及时递上帕子，元栖小心翼翼蹭了蹭眼角，看着金黄色锦帕上那一滩白灰，心底一滞，再没有了半分伤感。

  慈宁宫的孝庄太后已经是六十七岁高龄，满头银，簪钗简单，一身石青色八团庆寿灯纹裙褂，她身侧坐着一位大约四十上下，面容和善的中年妇人。

  元栖一一拜见，最后又向侍立一侧的苏麻喇姑行了半礼。既能表达自己的敬重，又不至于让她觉得不安，毕竟从身份上来说，苏麻喇姑仍然是慈宁宫的嬷嬷。

  元仪曾经告诉过她，她头回见苏麻喇姑，只想着她曾做过康熙的老师，差点行了全礼，是被人生生给搀住的。后来经人提醒，才反应过来，有些敬重只能放在心中。

  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面上都露了几分笑意，轻言细语的叮嘱几句过后，在慈宁宫的请安便算是告一段落。

  回到永寿宫，青玉几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原先随侍在身侧的宫女支使开。

  贺儿只当没有瞧见，沉默地侍立在侧。

  元栖终于能取下沉重的朝冠，示意青罗过来替她按一按，问：&1dquo;你们何时到的?路上生了什么?”

  青玉如实道：&1dquo;路上耽搁了一小会儿，听说是有包衣旗的使女今日入宫，怕相互冲撞了，就叫我们暂且先等等。”

  元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片刻后卸了妆，站起身开始换衣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元栖令贺儿出去将永寿宫伺候的人手都喊去正殿。

  这道命令一出，青字辈的四人都看向贺儿。

  主子到了宫中自然多得是人来伺候，她们四人要比以前更加尽心团结，相互帮着忙，方不会轻易失了主子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