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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笑诸神灭（第1页）

于天地而言，人的存在与蝼蚁并无太大差别。但在永恒不止的时间长河里，总有那么几只‘蝼蚁’，经历无尽艰险，爬到了河中偶尔露出的石子上面，由此得以观看那长河流动，群星闪烁。世间所谓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者，无不尽收眼底。

那是别样的境界。

姜鱼便是这样的一只蝼蚁。

万年的时间洪流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若他愿意，一身精气稍稍外放，便是二十岁的处子，也难有他万一朝气。

可他却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那一身腐朽老迈的气息，如此真实，如此浓重。古木村最老的老人，见到了姜鱼，也会老老实实的叫一声姜爷爷。

人们只知姜鱼地位崇高，却谁都没有问过姜鱼何时出现，又存在了多久。

好像是村子中间的那颗老树，人们习惯了它的存在，便不会再追问它的根源。

可姜鱼却无比清楚，也从不敢忘记。

他是一个被忘记的人，也是一个被放逐的人。

忘记他的是世界，放逐他的则是他自己。

这个小小的古木村便是一个牢笼，他身处其中，整个世界便再也不会有人能寻得到他。

山高水远，星辰闪烁，于他而言，都是纸上的水墨，真也好，假也罢。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上万年都过去了啊……

姜鱼双眼中的泪水越浓郁了，他看着那高空之上那无数神影，听着那隐隐约约传来的龙吟声，竟是有些难以自制。

“吼！”

神魂深处的一声龙吟，似有似无，低沉到几乎不可闻。虽似灯尽油枯，却终究倔强的应和着苏铭身体里的龙吟之声。

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有着说不尽的话，叙不尽的情。

同根同源！

那是真龙的血脉，错不了，错不了！

姜鱼浑身颤抖，身上腐朽老迈的气息一扫而空，他负手而立，如同一个精壮大汉，充满着无可阻挡的锋锐气息。

纵然未有丝毫精气外泄，他也如同天空中炙热的骄阳一般，惹人注目。

“何人在此，见到我等神灵还不退去！”

神灵看向姜鱼，露出诧异之色，却很快怒火焚天，大声呵斥起来。

姜鱼却置若罔闻，已经上万年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轻松，也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痛快，他甚至想大笑一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天地，无形之中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如狂风一般扫向那空中显现的神灵。

那些原本做狂怒状的神灵们，有似虎的，有似龙的，有似狐狸也有如宾狗的，这些神灵在听到笑声时无不惊慌起来，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竟敢冒犯本神……啊”

“冒犯神灵者，必……”

“快跑……”

“大法天救我……”

……

空中的神灵，在这一阵狂笑声中，竟然如同镜中花月一般，破碎消失，化为虚无。

那满天密布，随神灵而来的乌云来的快，散的更快，只是转瞬之间，便消散无影，太阳随之而来，再次照在了大地之上。

过了好一会，笑声才逐渐消失。

“哈哈哈，没忍住啊，实在没忍住。”姜鱼看着诸神尽灭，云开雾散，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自嘲的低语了一句。

那一头白，此时再看，全无老迈气息，反而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只见他脚步轻动，转瞬之间，便来到神庙前的巨鼎边上。

姜鱼看着神庙周围倒在地上的人们，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古木村里都是些普通人，整个村落也仅有杜文这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神魂师，这些人如何能抵御得了诸神的侵蚀。

此时他们都已经被神灵们伤了神魂，昏倒在地。

姜鱼双手微抬，本想救治这些村民，却又放了下去，再次叹息了起来。

“人每所谓穷通寿夭为命所系，当年你们先祖见我老迈，收留于我，得享万年安稳，是命，如今因我族人遭此劫难，也是命。因果循环，具是天理，我若强行更改，未必是好事，何况我大限将至，即便出手，也未必能保你们安稳……”

姜鱼连连叹息，忍不住倒有几分伤感了，他转过头去，也不再看那些倒在地上的村民。

“锁神链？”

姜鱼看着躺在地上的苏铭，轻声低吟。

只见苏铭倒在地上，四肢上皆有暗黑色的光华流动，隐约之见铁链死死缠绕在苏铭周身。这些铁链介与虚实之间，若是用手触摸，它便消失无踪，但若想拉开苏铭，它便越缠越紧。

这东西便是锁神链。

锁神链是专门对付神魂的魂器，即便是神灵被锁住，若不能及时解开，便要承受神所不能受的痛苦。

锁神链一日不解，便紧一分，直至彻底斩断神魂，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