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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飓风扫三北 乌云笼冀西四（第1页）

四

杨毅缺少时间，可是日本鬼子却偏偏不给他这个时间，这天一大早林颖匆匆找到晨练的杨毅说道：“小毅，从昨晚8点，石门和顺德日军的电台联系讯号突然增加了很多，在我们已经破译的有实际含义的词里有‘快进攻、同时行动，八分区’这些词句，另外刚刚接到柳叔的电报，平汉铁路从石门、顺德、邯郸沿线的所有县城包括集安县的鬼子伪军都有异动，取消了休假，大量外部据点的日伪军都撤回了各自的县城，显然是在积聚力量，估计是有什么大动作。”

杨毅听了心里一惊，忙让身边的雨燕通知十六团团职和直属营干部到作战室开会，说完就和林颖向营地作战室快步走去，边走边问：“嫂子，电文内容能完全破译吗，能不能判断日军的主要进攻目标？”

林颖婚后，杨毅对她的称呼就从姐姐变成了嫂子，林颖开始不依说听不习惯，还想让杨毅叫她林颖姐，可杨毅却不干，在河北，叔嫂是可以荤闹的，小叔子吃嫂子豆腐，嫂子吃了亏也不能真生气，所以小叔子很占优势，杨毅坚持改口林颖拗不过也就顺着他了，几次逗闹后林颖也打开了心结，随杨静称呼杨毅为小毅，有时也敢主动开开杨毅、柳杏儿、杨静和雨燕的玩笑，彼此感觉更加亲切。

不过进了作战室，就开不得玩笑了，林颖郑重回应说：“日军昨晚用的是一组新的密码，我们折腾了大半夜才猜出来十几个词汇，完全连不成语句，有实际意义的词只有快进攻，同时行动、八分区这几个词，还有一个词出现在好几个电报里，出现的次数也很多，我破译的词翻译成中文应该是‘晚霞’，可跟前后语句不搭边，晚霞就是个天气的一个现象，可是在电文里却好像是个东西，我认为这应该是个行动代号。”

“行动代号？晚霞，晚霞如血，如果这是个行动代号，我估计这个行动一定是在五一那天就是我们八支队决定扩军改编那天制定的，你还记得那天傍晚的情景吗，西面的半边天都红了，跟血染的一般，看来鬼子的这次动作不小，我们要谨慎应对啊。”杨毅似有所悟喃喃自语。

林颖有些紧张：“晚霞如血，鬼子这是想让我们根据地遍布鲜血啊，太嚣张了，决不能让鬼子得逞，我这就去继续破译电文去。”说完就要离去。

这时蒙镇东等营团干部已经6续进了作战室，杨毅说道：“咱们先开会吧，既然已经知道鬼子近期有大的行动，我们先做好应对准备，电文晚些破译也没关系，大家都到了，那么我们就开个紧急会议，据可靠消息，日军近期要对我根据地动一场规模较大的扫荡行动，估计这次的扫荡有从石门、赞皇、临城、内丘、顺德、沙河、永年、邯郸、集安9个县市同时突袭我八分区和北三县根据地的企图，内线消息这9个县市的日伪军已经完成了兵力收缩集结，那么可以断定，敌人动的时间也就是在最近这一两天了，鬼子很可能将这次扫荡的行动代号称之为晚霞行动，晚霞如血啊，小鬼子这是想要血洗我们根据地。大家合计合计吧，我们如何粉碎鬼子的这次扫荡，保卫我们的根据地。”

大家刚听到鬼子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兴奋的有之，愤慨的有之，作战室里很是噪杂了一阵，但接着就寂静下来，大家的眼神慢慢聚在了十六团参谋长严厉身上，严厉显然感到了众多目光打在身上的压力，干咳一声，站起身来，拿起指引鞭，走到山墙旁指点着冀南区域图说：“目前我们得到的情报，华北的日军并没有得到新的师团或旅团规模的补充，所以，盘踞在平汉线冀南路段的这九个县市的日军只能靠现有的兵力完成这次代号称之为晚霞的扫荡行动。大家都知道，这九个县市包括了日军两个师团又两个旅团的兵力，一共有十个步兵联队、两个快大队、两个骑兵大队、四个重炮大队和部分工兵、辎重部队，另外各个城市还有数量不等的宪兵队，日军的总兵力为5万左右，治安军兵力1o万左右。15万敌人貌似强大，可是用来进攻我们冀西根据地的兵力却不很多，因为敌人要拿出一半的兵力对付平汉线东面的八路军东进纵队五支队和三个军分区独立团以及各县的县大队，来自平汉铁路以东威胁要比我们八分区对平汉线的威胁大多了，日军要拿出大部分兵力防御东面，还要留一部分兵力驻守这些县市和重要的据点，能用于进攻我们冀西根据地的日伪军最大兵力不会过总兵力的四分之一，即1万日军加3万治安军，平均到这九个县市，每个地方在4ooo出头，当然敌人不会真的傻到要平均分兵进攻，肯定会有所侧重。我们八支队目前的兵力接近8ooo，扣去后勤和警卫部队，能够直接参战的部队有6ooo余人，如果加上县大队兵力接近1万人，区中队和民兵要保护百姓不能计算在内，从人数上看敌我兵力是4比1，我方处于劣势，从武器装备来看我军仍然处于劣势，从部队训练和实战经验来看我军远远不如敌人，如果我们跟敌人硬抗绝对没有任何胜算，必败无疑。但是情报提供的消息是敌人要从9个县市同时进攻，如果我们八支队集中兵力对付任何一到两个方向的敌人，我们就能占绝对的优势，歼灭来犯的敌人，这意味着其它七八个县市的根据地就要被临时放弃，遭受敌人的涂炭，不知军分区和支队长们能否下这个决心，我最担心的是上级下达分头迎敌寸土不让的对抗方式，那样的话我们八支队和县大队都拼光了也挡不住敌人，根据地仍然会沦陷，而且是永久性沦陷。我的意见就是这样，谬误指出请大家斧正。”

蒙镇东没有起来，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基本同意严参谋长的敌我实力对比分析，如果我是鬼子的晚霞行动总指挥的话，还会将进攻冀西根据地的兵力再多加1万，日军2万伪军4万，毕竟针对东面的威胁，日伪军只要采取守势就可以，依据炮楼据点和完善的工事，用较少的兵力就可以抵御没有重炮一方的进攻，鬼子的软肋是平汉铁路，不过鬼子如果从其他地方多调来一些铁乌龟和武装装甲列车，平汉线的安全就不成问题，所以我们迎敌的方向决不能过两个，最好现在就收缩兵力，把八支队形成个铁拳头，给敌人来个各个击破。”

蒙镇东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作战室开始活跃起来，政委闻平站起来敲了敲桌子，等噪音降了下来说道：“我谈谈我的看法，蒙团长和严参谋长的分析都有道理，也同意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的迎敌方略，我要补充的是，这次反扫荡我们还有其他优势，一个优势就是我们有地利优势，这次反扫荡战役是在我们根据地内部开展的，大家放心，史参谋长是当年经过了五次反扫荡的老红军，吃过以劣势兵力据强敌于国门之外的苦头，不会让历史悲剧重演，会适当暂时主动放弃一部分根据地的，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大摇大摆的进入我们根据地如无人之境，在八分区南五县根据地，各村都修有完善的地道和房屋工事，各区中队和民兵应该利用这些地道和房屋工事打击牵制敌人，这样不但能消灭一些日伪军消耗敌人的弹药物资，还能为我们支队集中兵力消灭敌人创造条件，以防敌人能轻松迅的支援受到危险的同伙。杨副支队长，我提议立即将敌情和我们的迎敌方案电告军分区，以便我们及时调动部队，地方上也能早做坚壁清野的准备工作。”闻平的建议显然也是大有道理，博得一片赞同声。

杨毅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那就这样吧，林科长，请立即将敌情和十六团的建议汇总后译成电文向军区和支队司令部报。另外，我们也不能坐等着上级的指令什么都不做，林科长，请向十五团报，通报敌情请他们做好收缩兵力的准备，同时做好根据地坚壁清野转移老百姓的工作，北三县根据地刚刚展，各村还没有挖好地道，只能向山里躲避，早些撤离就能避免损失，赵科长马上写出书面通知，让通讯员立即送到临城和内丘两个县委，立即行动起来，不容迟缓。”林颖、赵文娟起立敬礼应是匆匆走出作战室。

杨毅接着说道：“我估计军分区应该能同意十六团的建议，会组成两个作战单位分头迎敌，南面五县是一个单位，我们北三县是一个单位，我的意见是在崆山这里设伏击圈，崆山的这个废旧矿区有不少矿洞是天然的防炮洞，既能防炮又能防飞机，这个矿区肚子大中间宽敞，能装进数千人，两头的通道狭窄，一头一个营就能把通道封死，崆山山口紧邻公路是临城的鬼子进犯中兴镇的必经之路，届时我们安排一支部队在这里诱敌进入矿区，就能形成关门打狗的阵势，全歼临城的日伪军，回头我们再南下对付内丘的敌人，为防止赞皇县的日伪军南下增援临城被困在崆山矿区的敌人，十五团安排两个营在南湾淀这条必经之路阻击敌人，为防止内丘的敌人援助临城被困在崆山矿区的敌人，内丘县大队在北岭监视阻击内丘的敌人，抽调十六团三营来临城封堵崆山山口，歼灭临城敌人的任务由十六团和临城县县大队完成。大家认为怎么样？”

刚才十六团的三位主官讲的都是战略层面的东西，比较粗犷笼统，而杨毅现在就是战役战术的具体部署，非常具体，大家看着地图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都兴奋的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蒙镇东一拍会议桌，大声喝彩：“妙啊，杨支队，你这方案绝对可行，咱们就这么着吧，你已经考虑的够周密，我是没啥可挑刺的。”

严厉也连连点头赞同这个方案，龙大海直接要求带领一营承担诱敌进入崆山山谷矿区的任务，这个任务不但是个技术活而且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要消耗远常人的体力，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咬到。

但是龙大海和一营营长教导员都坚决要求承担这个任务，杨毅和蒙镇东、闻平也就同意了，为了预防万一，蒙镇东还提出将踞虎山的加强营调到中兴镇做预备队，随时援助东面封堵路口的部队，杨毅欣然接受了蒙镇东的提议。

其实，杨毅并没忘记留置预备队的问题，他想秘密从双头鹰游击队抽调两个中队过来做预备队，既然蒙镇东愿意把压箱底守老窝的部队拿出来，那就省的取远水解近渴了。这次敌人可是大范围扫荡，八分区兵力目前的兵力并不富裕，杨毅能肯定古月镇肯定是要被焦阳放弃的地区，焦阳为保云山可以放弃古月镇，但是杨毅不能放弃，他打算让李涛和徐远征率领鸡鸣山游击队坚守土山基地，王会龙、纪逢春率领磨盘山游击队攻打集安县，以保全古月镇、保全翠屏村，也不是杨毅特别自私，土山、翠屏村储备有大量的武器弹药和贵重物资，光是黄金就有数百斤，抗战的道路还会很长，这些武器弹药和金银钱财都是维持部队战斗力的必需品，让敌人搜了去就太糟糕了，当然，父母妹妹两个外甥的安全也是一等一要紧，虽然家里的地道倒也隐秘，但总不如鬼子不进村来的安全。

既然大家统一了认识，决定了迎敌方案，大家就开始分别行动。杨毅则去了十六团电讯室去找林颖。

电讯室里，林颖已经将给军分区和十五团的电报了出去，等回电的这个时间又与跟三个电报员破译日军的电文，还有两个电报员仍然在戴着耳机等回电并监听各种电台讯号。为了达到快捷传达情报，方便部队通讯联系，林颖这两年自制了上百个简易火花-矿石式收报机，大部分给了柳林的情报网，部队主要是给侦察员使用，孤军在外执行任务的营连一级部队也会配置，而营团一级部队和主要情报站都装备了功率较大的军用电台，用的电源也是手摇式电机或大的电池组，十六团电讯室有四台大型报机，用的电源是从报废汽车上拆下的汽油动机带动的小型电机，除了报机使用，也用于电讯室照明，这也是营地唯一一间用电灯的房间，就连杨毅的办公室也没有这个待遇。林颖这些年也培养了上百个电报员，其中不乏佼佼者学到了林颖的真本领，常年跟随杨毅的电讯室这几个女孩子，是优秀电报员中的拔尖者，熟练掌握了破译密码和编写密码的技术，是林颖的得力帮手，也都过血誓，忠诚度绝无问题。

看到杨毅来了，林颖和几个女孩子就要站起来，杨毅摆手让她们继续忙，只把林颖叫到一旁，口述电文，第一封电报是给云山青石岭基地重炮营长冯建光和后勤大队长王会彪的，要他们接到电报立即给驻防古月镇土山营地的李涛送去四门三生七战防炮，给中兴镇这边也送来四门，并各自配送1oo炮弹，运送之前拆掉护盾和车轮行走系统，配上简易炮架。冯建光见过杨毅改装后的战防炮，一说就会明白怎样改装。杨毅要他们运送时要保密，可以用拆下的战防炮护盾和车轮系统做些架炮掩人耳目，向他们通报了敌情，让他们提高警惕严防鬼子突袭青石岭基地，一定要保证基地仓库和重型火炮的安全。

第二封电报是给李涛、徐远征的，让他们把鸡鸣山的主力拉到土山基地，跟区中队和民兵联防队协作抗击鬼子的扫荡，确保土山基地和翠屏村的安全。

第三封电报是给王会龙、纪逢春的，让他们将磨盘山的主力部队拉到磁窑镇，在集安的出城鬼子扫荡时，攻打集安县城，达到调动鬼子的目的。

第四封电报是给柳铁柱、李良栋的，让他们做好迎敌的准备，告诉他们立即动员白塔区老百姓坚壁清野，躲避战火，一旦云山遭到强敌攻击，骑兵营可以放弃白塔增援云山，不要再犯上次那种东一榔头西一棒顾头不顾腚的傻事，保卫云山军分区机关和青石岭基地是第一要务。

第五封电报是给翠屏村妹妹小兰的，让她向肖剑锋传达敌情立即组织民兵将古月、辛庄两区的百姓转移到鸡鸣山，瓷窑区百姓向磨盘山转移，各区中队听从李涛和王会龙的指挥迎击敌人，现在肖剑锋已经是古月、瓷窑、辛庄三个区的联防负责人，肖大牛成了古月区区中队队长，妹妹小兰是翠屏村青妇队长，也是贾家大院通讯站的负责人。

口述完电报杨毅返回办公室，见妻子柳杏儿在等他：“爷，我要马上回翠屏村，咱们都出来了，家里只剩下爸妈小兰带着一帮孩子我实在放心不下，上个月鬼子扫荡吓的我好几天做噩梦，这次鬼子的动作比上次更大，我这个做媳妇的不在家照顾老的保护小的怎么能行？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准备现在就走。”

柳杏儿婚后跟杨毅随军是杨静的意思，也得到杨老栓夫妇的一致赞同，为的是让柳杏儿能够尽快给杨家怀上娃娃，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杨毅常年在外领兵打仗，跟柳杏儿聚少离多，什么事都有可能生，杨家就杨毅这一根独苗，有了后，杨家就有了血脉传承，就不至于断了根。当然柳杏儿也是极其向往能跟夫君朝夕相处，有了娃娃才能算是正经的杨家女主人了。不过，现在队伍远离翠屏村，家里公婆岁数大了体力也差了许多，小兰满打满算才16岁，女孩子身体赢弱力量有限，两个老人一个小姑要照顾青青、秋儿、小满和小雨四个娃娃，平时还凑合，一旦有战事，公公是村干部顾不上家，小兰是青妇队长身负重任，虽然家里还有两个女电报员协助婆婆，村妇救会也会帮忙，婆婆还是难以应付，她这个儿媳妇甩手跟着丈夫在外逍遥，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柳杏儿又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得知鬼子要再次扫荡就再也坐不住了，要求回家照顾公婆孩子们。

杨毅想想，也觉得家里没有得力的人确实让人放心不下，柳杏儿不但心细聪敏，又有一身好武艺，作为自己的妻子，在双头鹰游击队、区中队和民兵联防队中有非常高的威望，关键时刻能起大作用，想到这里杨毅过去挽住杏儿的细腰说：“好杏儿，你说得对，这个时候咱们两个都不在爸妈跟前不合适，你就辛苦些替我在爸妈跟前多尽孝心吧，我让肖雄带一个班的卫士保护你回去，到家后他们也不用回来了，就做你的卫兵，你在家再招百十个身手好的，让肖雄训练出来，保护家里和贾家大院，两下地道藏的东西非常重要，要保证万无一失，当然紧急时候，人是最重要的，爸妈妹妹你和孩子们，任何一个人都比那些东西重要得多，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先保证人的安全再考虑东西的安全，如果遇上难事就给我电报，我亲自去帮你。这次跟我一起，也没让你怀上娃娃，不急，咱俩都还年轻，以后环境好了，我再去接你，咱俩身体这么好，不愁抱不上大胖小子。”

柳杏儿伏在丈夫的肩膀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淌：“爷，我不在你跟前，你一定要当心，有静姐姐和雨燕在你跟前，我不担心你的生活，可就是不放心你打战时往前冲，爱冒险，这两年你身上都落下多少伤疤了，每晚我摸着就揪心的疼，答应杏儿，再也不许受伤了，爷的身上大小有八个伤疤，下次再多一个我也不依，你不为了咱俩也要为爸妈为杨家有后吧？一定答应杏儿啊！”

杨毅心里既酸又暖，忍着泪水，轻轻拍着杏儿的背说：“放心吧，我的好杏儿，要不你把我的汗毛也数数，我保证下次见你时一根汗毛也不少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