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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将计坑日酋 就计明心志一（第2页）

冷月看到整条山路并不十分险要狭窄，不过要转五个山头真的像几块大磨盘一般，当中有五道寨墙，寨墙不是很高但过寨门洞时能感到非常厚实，足有数米宽，都是大青条石垒砌而成，寨墙上有垛墙，通过寨门时领路的队员只是对哨兵说他们是古月儿童团的老师，哨兵们都立正给他们敬礼放行，这让冷部长惊诧不已，看来古月儿童团跟磨盘山游击队的关系是乎寻常的密切。

磨盘山之所以像磨盘，是因为这一片大小六座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山头不是尖的而是平的，像一个个大平台，主峰这座山山顶平地足有几百亩，驻扎在这里的土匪在山顶建房种地，仿佛生活在世外桃源。

冷月三人进了营寨来到一个大宅院，领路的队员跟门口的卫兵说了情况，卫兵进院子通禀后，领冷月他们进去，到了正屋客厅让三人坐了，刚倒上茶，门外就进来三个男人，为的人面相年轻估计不到3o岁，穿着月白半袖衬衣黑色细布裤子，腰扎带有铜钉的宽皮带，打着绑腿，很是精神利落，后面两人岁数偏大，都穿着晋军军服，不过军帽上的徽章是银色的双头鹰，五星是红色。

年轻人进屋后就对冷月三人抱拳笑道：“三位先生好，鄙人是双头鹰游击支队一大队队长王会彪，这位是我的副队长冯建光，这位是我的参谋长纪逢春。三位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我看三位先生面生的很，想必不是古月儿童团的人，而且古月儿童团已经被解散了，既然三位打着儿童团的名头上磨盘山，估计跟儿童团也有些关系，还请三位先生自报家门。”

冷月看着冯建光和纪逢春的服装，心里一惊，暗想这支武装难道跟阎锡山的晋绥军有什么关系不成？抱拳回礼后答道：“王队长威名远扬，如雷贯耳，今天终于得以相见实在是幸会，实不相瞒，我们是八路军冀南军区第八军分区的代表，我叫冷月担任部长职务，这位是李干事，这位是耿连长，假借儿童团教师的名义是古月镇原儿童团团长杨毅兄弟的建议，我这里有杨兄弟的一封信，请王队长一阅。”说着把杨毅的信递给了王会彪。

王会彪接过信看完后递给了冯建光，转头对冷月笑着说：“欢迎欢迎，冷部长是杨公子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大家请坐，请喝茶。你们八路军打日本鬼子很厉害意志坚决不怕死，凭着简陋的武器靠着神机妙算，连取神头岭、响堂铺大捷，上个月在佛台、云山血战，消灭了数以千计的小鬼子，实在让人赞叹让人崇敬，在我们的看来，八路军比蒋委员长的国军可是强太多了，我们游击队就有不少弟兄是国军出身，就是不满意蒋委员长攘外必须先安内的方略才上山的，冯队副和纪参谋长以前都是晋军军官。”

冷月心中大喜，真没想到王会彪对八路军的印象这样好，看来这次任务不难完成：“谢谢王队长的赞扬和理解，说到打鬼子，双头鹰游击队也是很了不起，去年在磁窑全歼鬼子一个大队，前段时间还在沙石峪狠狠打击了青木联队和治安军警备旅，为抗击日本帝国主义做出了卓越的贡献，集安百姓对双头鹰游击队和王队长等头领都是交口称赞。”

冷月高度肯定了游击队抗日取得的成绩，将全民统一抗战的意义由浅入深的讲了一遍，强调了统一指挥调度的重要性，特别讲了中国共产党在这场抗击日本法西斯战争所坚持的立场，以及在敌后抗战所担负的领导作用。

冷月最后说道：“王队长、冯副队长、纪参谋长，现在民间的抗日武装比较多，鱼龙混杂，有像双头鹰游击队这样坚决抗日的队伍，也有打着抗日旗号祸害百姓的队伍，即使是坚决抗日的队伍，也是随心所欲各行其是，就好比张开的手指，分开的筷子，势单力薄，形不成强大的力量，稍遇强敌就容易折损，如果大家能团结起来，统一行动就如同合指成拳，筷子成匝，打出去有力，抗打击力量也大。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冯建光说道：“冷部长所谓的团结起来是什么意思，是大家选一个盟主呢，还是让我们这些小武装编入八路军呢？”

“能够编入八路军最好，在八路军的队伍里，王队长的游击队一定会挥更大作用，我们会根据游击队的规模力量给予游击队以合适的编制，给王队长和各级负责人安排合适的职位。如果王队长不愿意参加游击队，我们也可以给予游击队地方番号比如说八路军所属的游击大队，这样游击队的结构和头领可以不动，我们八分区只是给游击队安排政工人员和军事行动的联络员，以后军事行动跟军分区独立团统一部署相互配合，避免之前不通消息各自为战的弊端。”

“哈哈哈，我们刚才听说八路军派人来了，估计就是来收编我们的，果然被我们猜中了，看来前段时间的反扫荡不管日军还是八路军都损失很大啊，兵员补充困难，都把目标盯在了我们这些山匪绺子身上了。不瞒三位长官，就在前些天，集安县日军大佐青木元仁还派人跟我们联络，希望让我们游击队归附日军呢，优惠条件给了一大堆，要是三位长官提前两天来，你们还能见上面呢。”

李干事有些沉不住气：“王队长没有答应他们吧，我们是中国人，是炎黄子孙，可不能做汉奸啊。”

王队长笑着说：“放心，放心，没有答应他，哪能人家一说咱就立马答应了，就是上集市买菜还得还还价呢，这种事答应的太利索别人还会看不起的，要是我答应他们了，就不会跟三位长官在这里喝茶聊天了。”

冷月心里很是吃惊，脸上不动声色：“听王队长的意思是，如果日军方面出的条件能够让王队长动心，王队长就会同意带着游击队归附日军了？王队长，你考虑过没有，双头鹰抗日游击队这一年来频频与日军作对，还成建制的消灭过日军大队，青木元仁对你王队长和游击队的痛恨可以说是彻骨透心，恐怕做梦都想除掉你们，现在把你们骗下山，许诺丰厚条件，一旦你们下了山落在他们手中，那如何处置你们，是否兑现那些条件，完全在青木元仁掌控之中，上个月青木元仁的联队在扫荡佛台区义合村时，三个鬼子糟蹋妇女，被女方的亲属给打死了，青木元仁竟然下令将整个村子1332名村民全部屠杀，连老人孩子和妇女都没幸免，双头鹰游击队杀过的鬼子可不止3个吧，光谷叶锈大队的两个中队，就有六七百个鬼子死在你们手上，你们说像青木元仁这样的阴毒残忍、睚眦必报的刽子手能轻易放过你们吗？”

“哈哈，冷部长可不要小看青木元仁的智慧和心胸，你说的这个问题可是他考虑到的第一个条件：过去之事既往不咎，为了让我们安心，他给了我三个选择，第一，进驻集安县城担任治安军警备旅旅长授少将衔，可以拥有自己的警卫团，有充分的自由权；第二，担任治安军警备团团长授上校衔，将集安县以东的磁窑马邑四区划给我，做我们的防御自治区；第三，担任治安军独立团团长授上校衔，占据磨盘山不用下山，协防集涉公路。这三个条件都是给我充分的独立指挥权，青木元仁不派日本人控制我的部队。三个条件三选一，不管答应哪一个，青木元仁就供应我们枪支弹药和军饷粮秣，冷部长，这样的条件换成是你的话你动心不？看你们的神情你们还不信吧，纪参谋长，你把青木元仁的亲笔信给冷部长看看。”纪逢春随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交给了冷月。

冷月打开信，越看越惊，日本人为了拉拢王会彪可算是用尽了心思，不遗余力，真要是按信上所说的那样，王会彪真的没有任何好顾虑的，而且得到的好处极为丰厚，冷月心里凉透了大办，八分区能拿出手的条件跟青木元仁给的条件根本无法相比，现在只能从民族大义角度做尝试了。

冷月把信递给了李干事，两眼注视着王会彪的眼睛说：“王队长说的不错，青木元仁给的条件是很宽厚，但是最关键的一条日本人跟我们八路军没法比。”

“哦，王某愿闻其详！八路军还能给出比日本人更好的条件吗？”

“是的，八路军能给王队长提供一个成为民族英雄的机会，跟着共产党八路军打击日本侵略者，王队长和游击队的每个官兵，都会成为抗日民族英雄，会得到千百世子孙后代的称咏敬仰，而投靠了日本鬼子，王队长和部下就只能落下一个汉奸走狗的千古骂名。在杭州西湖之畔的岳庙里，铸着岳飞和秦桧的身像，岳飞像前千年来世代香火缭绕，敬拜者无数，秦桧和老婆王氏每日身上脸上遭受着人们的涎痰唾弃，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王大队长、纪副队长，冯参谋长，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短暂的百年留在世上的能有什么？不就是个名吗？是做个铁骨铮铮流芳百世的抗日英雄，还是做个贪图富贵遗臭万年卖国汉奸，何去何从，这不需要做太多的考虑吧？”

“哈哈哈哈，冷部长不愧是八路军的政工干部，王某领教了，可是冷部长对民族英雄和汉奸卖国贼的说法，我们还听到了另一种解释，你们知道前天代表青木元仁跟我们联络的人是谁吗？集安县特务队长赵四星，此人以前是国民党邯郸县党部的部长，也是饱读圣贤书满腹经纶，他给日军办事可没感到羞愧，还觉得是在救国呢，他认为辛亥革命之后，中国就沦入大小军阀连年内战的涂炭之中，而且愈演愈烈，北伐战争，直奉战争、蒋桂战争、国共战争，遍地诸侯军阀，土匪响马多如牛毛，中国百姓何其不幸水深火热灾难深重，生存环境和国民经济甚至远不如满清世代，谁能够给中国一个安定祥和的局面？放眼看来竟然没有任何人有这个魄力和实力，只能靠外力，日本国就是最好的外力，日本人进入中国，中国能灭亡吗？有可能，那又怎么样呢？在赵四星看来，那只是将中国的版图上又增加了一个日本行省而已，能让中国更加强盛，这就跟辽金占领中国让中国得到了蒙古，满清占领了中国让中国得到了东北四省一样。赵四星问我，为满清做事的林则徐、邓世昌、冯子材是不是民族英雄？是康熙乾隆时代的清朝中国的百姓幸福？还是万历崇祯时代的明朝中国的百姓幸福？这可把我给问住了，冷部长也是有大学问的人，你对赵四星的这两个问题怎么看？”

“赵四星是为汉奸卖国求荣脸上贴金，日本鬼子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最终目的是灭亡中国，把亿万中国民众当成奴隶，在元朝，汉人是最低等的人种，元朝法律金人无故杀了汉人只要赔偿一头毛驴即可，满清八旗跑马圈地，只要在一天内马匹到达的地方所有的土地都成了清人的耕地草场，所有的汉人都成了清人的奴才，中国的百姓幸福吗？连畜生都不如何来的幸福，幸福的是那些汉奸卖国贼，不过这些汉奸卖国贼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善终，吴三桂、孔有德、耿精忠之类最终还是被清人灭亡，就连头号大汉奸洪承畴也被满清列入了《2臣传》，成为满汉共厌的臭狗屎，至于林则徐、邓世昌、冯子材他们抵御英、法、日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保卫中国的领土人民的利益当然是民族英雄。想必王队长你们不会被赵四星这个汉奸谬论所蛊惑吧。”冷月正气凛然的说道。

“当然不会，我们这些草莽之人，没读过圣贤书，对国家大事没有认识，但有一条，那就是不能忘记祖宗是谁，还有一条是要对得起死去的弟兄，我们游击队一年来死在鬼子枪下的弟兄有三百多，我们要是归顺了鬼子，这三百多好弟兄的灵魂是不会饶过我们的。我们绝不会投降归顺日本鬼子，不过这也不代表我们就一定会参加八路军，冷部长，我们游击队的大当家是追山风凌烈大哥，二当家是凌杰二哥，去年共产党领导的山西牺盟会派人上山招编我们，大哥二哥带着多一半的人马武器投奔了牺盟会，凌烈大哥临走时要我替他看好老家，等他在共产党那边站稳了就来接我们，可现在整一年了，凌大哥二哥他们数百号人音信皆无，我们山上的兄弟非常不安，说什么的都有，都认为大哥一家都不在世了，一个猜疑是凌大哥一家是跟日本人打仗全部战死了，还一个猜疑是共产党把大哥一家除掉了，毕竟大哥在共产党眼里是个土匪大头目，跟共产党不是一路人，这让我们非常担心，参加共产党八路军没有安全感。”

冷月说道：“王队长你们这是妄加猜测，我们共产党人有着博大的胸怀，既然招编了你们，就会善待你们，绝不会加以危害，凌烈一家跟你们联系不上，我想一定跟太原陷落后，山西大部分被日军侵占，道路不通音信难传的缘故。你们放心，我回去后立即跟我们八路军总部联系这件事，让牺盟会想办法让凌烈跟你们见面或通信。”

“那就好啊，这是我们加入八路军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面见凌烈大当家，只有得到大当家的同意，我们才能下山投奔八路军。第二个条件，听说共产党八路军比较穷，我们过去后弟兄们的军饷给养能不能继续维持正常提供。”

“军饷？继续维持？王队长，现在你的手下有军饷吗？”冷月心里有些诧异，土匪不都是打家劫舍瓜分钱财吗，怎么还会有军饷呢？

“当然要有军饷了，冷部长是不是把我们游击队当成占山为王的土匪了，我们可不是土匪武装，从不抢劫百姓的财物，每个弟兄每月都会拿到养家的军饷，最少的列兵每月是3块大洋，随着官阶的增高，军饷也相应提高，冯副团长是每月1oo元大洋，我是15o元大洋，这些钱是用来养家的，没有军饷，弟兄们的父母妻子儿女靠什么活？那弟兄们还不得都跑了，为了保证弟兄们心无牵挂的去打日本鬼子，即使是那些战死的弟兄，我们每个月还是要按时把军饷到他们的亲人手里，一直到战死弟兄的父母妻子天年之后、孩子成人能够自立。我们游击队现在每个月给战死弟兄们放的养家费就有5338块大洋，游击队每个月的饷银是三万出头，这笔钱是万万不能少的，两块相加每月是三万六千多元，冷部长，你看我们并入八路军后，八路军能正常给我们这些军饷吗？”

冷月倒吸一口凉气，每月三万六千大洋，别说八分区拿不出来，就是八路军总部也拿不出来，他知道自己此行是白来了，可还是不甘心想做最后的努力：“王队长说笑了，我们八路军战士都是自愿参加打鬼子的，不是奔着军饷去的，我们八路军很困难，虽然也属于国民党的编制可是拿不到国民政府的军饷，我军官兵上下一致，每月只有2角钱的菜金理费用，但是这不会影响我们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决心和信心，困难是暂时的，等赶走了日本侵略者，我们在民主政府的领导下，一定会有一个和平、稳定、公正、民主的生活环境，会过上好日子的。”

“冷部长，问你们个私人问题，你们在八路军的部队上工作，没有养家的军饷，家里的人是如何活下去的，那些战士们的家里是怎么过活的？”

“哦，我出身富裕家庭，家里有地有生意生活不成问题，李干事家里还有兄弟奉养父母，耿连长的父母在农村佃租地主的土地种，现在民主政府实行了减租减息政策，耿连长家的生活比耿连长在家时还要好，部队大部分战士们的家庭情况基本上跟李干事和耿连长一样。”

“是啊，这就是说你们在八路军部队，亲属生活不会有大的影响，这跟我们的队伍又有根本的区别，我们游击队的人基本上都是走投无路上的山，是当地政府抓捕打击的对象，家里人活不下去了就全家上了山，男人全在队伍上，老人妇女在山上开荒的那点儿薄地，打下的粮食不够两个月吃的，我的弟兄们如果没有养家的钱，家里的人只有被饿死一途，冷部长说的这个暂时困难是多长时间，三个月还是五个月，一年之内我想靠着各家的底子兴许能撑过来，再长的时间肯定不行，还有就是牺牲和残废的弟兄们的家庭，他们怎么办？我们一共有12oo多个家庭，6ooo多口人的生活问题要解决，冷部长回去跟你们能拍板的长官商议出一个妥善的安置方案后，再来跟我们谈收编的问题好吗？就这两个条件，一是让凌烈大当家当我们的面同意我们参加八路军，二是把我们的家属生活问题解决了。这是底线，解决不了家属问题，就无从谈下山问题。”

对于王会彪提出的两个条件，第一条冷月感觉通过军区或许能够联系到凌烈来一趟磨盘山，但是第二条，他觉得没有任何办法，八分区拿不出这笔钱，冀南军区也拿不出这笔钱，每月三万六千的军饷，129师也没有这么多的钱，不过王会彪说的也是实情，这是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下山后冷月三人回到八分区向军分区党委和冀南特委汇报后，收编双头鹰游击队的事情就搁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