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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故人（第1页）

走出接待中心，徐文彬在汽车城里转了一圈。一期和二期已建好的加起来说是二十万方的体量，实际只有十四五万方的样子，还有三期的近百亩土地没动，在二期的边上有一道简易围墙和简单搭建的工地大门，标示项目待建工地。徐文彬走上一处倒塌的围墙砖石堆，粗粗一看，空地满是丛生的杂草和大片的建筑垃圾。他回到一二期，边走边看。建筑样式还是常见的传统市场的样子，每栋楼的一楼是店面房，二楼三楼为商住两用，一楼的层高有四米八，这便是雷景贤所讲的“一层当作两层用”吧。据他说，三楼的层高更是高达五米一，装修时，上面的隔热层稍稍往下放一些，就是跃层套房。据他介绍，这种结构模式很好销售，很受业主欢迎。每栋楼大小不等，有十间十二间甚至十五六间店面的。看得出来，只要预留好六米宽的内部道路，保证八米左右的间距就可以建房，就能销售。沿市政道路的街面房，为商务展厅样式，建筑要高出不少，有五层六层不等。其路口转角的两栋九层楼最高，外立面用的是玻璃幕墙。雷景贤讲的西州最大的豪车展厅便是这里，一至四层完全按照展厅样式设计。据他说已经被某大牌汽车西州总代理的一位老板拿走。

徐文彬一路走来，所见开门经营的不多，大部分的商铺和楼上的商住房还都是毛坯房空置在那里，也无装修迹象，整个汽车城项目的运营远没达到宣传的程度。市场内外道路及环境设施已经满足经营条件，按现状看，是招商情况不容乐观。那么销售呢？看接待中心一楼销售大厅门可罗雀，估计也够呛！想到两杯茶，综合办两个女员工轮番进出老板办公室，直到徐文彬离开时才看到茶水的影子，可谓“匪夷所见”！除了管理上和用人存在严重问题，其他别无解释。办公室内勤总不至于连泡杯茶都不会吧？否则项目企业的日常如何有效运转？如果眼见为实，那么这样的员工在企业中有一个就会多一份是非，存在两个就会有四个是非，有如“癌细胞”，久之，就成几何级数扩散。从她们自己办公室的工作环境以及雷景贤的会客厅、会议室和里面办公室的卫生情况看，可见问题已非“一日之寒”。至少她们的那个雷佳主任，是不用惧怕雷董的，估计还是雷景贤的千金。徐文彬是第一次到这里，和谁都不相识，自然谈不上有什么交集瓜葛，完全是第三只眼在看故事。想到这里，徐文彬笑着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小家族企业。

天气是越地有些热了。徐文彬在一栋毛坯楼的店面房里停下，从单肩包里摸出手机给吕建辉打了个电话，这个点上，他应该在单位，如方便的话，找个地方坐一坐吃个饭。从雷景贤办公室告辞出来时，雷董要留徐文彬一起吃个中饭，说罗涛去接管书华柳丹荷他们正往这边过来，去附近的一家农家乐简单吃点，倪胜荣、毕福田也去，可以先认识一下开公司的倪总。一听有大师坐席，徐文彬连忙推说有约，已经和西化中学的几位老同事说好中午一起的，这时候爽约可不是一般的不懂礼貌。雷董听闻，自然不会勉强。徐文彬手机响了几声，还没开口，就传来吕建辉低沉的声音：“在开会，过会联系。”确实，手机里都能听到麦克风讲话的声音。徐文彬简短地回了句：“哦，好的。”就挂了手机。他不想回家，看时间已近12点，他分别给柴忠平和华江永打个电话，问他们是在忙还是在吃饭中，同时告诉他们自己正从运来汽车城出来。华江永刚下班，正准备去单位食堂，接到徐文彬的电话，就说要找个地方一起来吃点。柴忠平正在宴请两位从外省过来的多年未见的老战友，还在点菜中，接到电话，就坚决要徐文彬和华江永一道过去热闹，说老战友和老同事都是一路人，不会见外。

徐文彬在哪个口子上，他已在车里，好过来带他。徐文彬给他一个定位，便在原地几十米范围溜达起来。这边还看不大出来有明显的变化，只是增加了一个工业园区，运来汽车城便在其中，整体环境还欠缺气候吧。新城那边就不一样了，这几十年的展成果几乎都集中在那里，这才没有严重影响到经济达的东江的形象。不一会，一辆出租车在徐文彬身边停了下来，车里的华江永向徐文彬喊了句：“老徐！”徐文彬看见，向华江永挥了下手，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去木河港鱼庄。”华江永对司机说。徐文彬自然也听到了，说：“他倒会找地方。”

“他离开西化中学后，一直在群岛湖经营鱼挡生意，好像是前年吧，和自家兄弟在木河港经营着这家鱼庄。他跟我们说是他弟弟开的，他只是搭个伙。其实你我都清楚，没有忠平在支撑，他那个弟弟忠全哪里有这个能耐。”华江永仰着脑袋对徐文彬娓娓说道。

“之前我也去过木河港鱼庄，但不是他兄弟俩啊！”徐文彬说。

华江永道：“他们是从别人手里盘下来的吧，后来又扩大了一些。等下你自己看好了。”

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木河港鱼庄门口。华江永在手机上刷了车资，和徐文彬一道往里走去。从鱼庄大门进去是一个停车坪，可容纳七八辆车子，再里面是一排有些徽州样式的平房。看来是扩容改建了，徐文彬几年前来的时候是没有大门和围墙的，车子直接开到停车坪。当时所谓的停车坪也就是房前一块不规整的泥地罢，四周或洼地或土堆，光秃秃的。现在的停车位是用草坪砖铺设，空地通道则是覆盖了沥青，沿围墙四周是一排整齐的凤尾竹。“嗯，这才有点像‘庄’的样子。”徐文彬心里赞道。华江永的手机响了，传来的是柴忠平的声音，问到了没有，在六号包厢。差不多同时，徐文彬的手机也响起，是吕建辉打过来的，问他在哪，让他直接到木河港鱼庄八号厅，他已经在车上往鱼庄走了。徐文彬告诉吕建辉，他就在木河港鱼庄，和西化中学时的两个老同事在一起。吕建辉说让他们都一起来就是了。华江永说怎么这么巧，先到六号厅再说。

两人沿着停车坪一侧平房内半包式的走廊过去，很快就到六号包厢。徐文彬注意了一下，再过去一间便是八号包厢，原来这一边是双号厅，另一头则是单号厅。徐文彬折回六号厅，只见华江永正欲外出，一见老徐进来，说道：“看风景去了？柴老板在等你开杯呢！”徐文彬双手拱了拱：“让各位老板久等，罪过，罪过！”柴忠平从主位上站起来，招呼徐文彬和华江永在他右侧的两个空位坐下来，左侧是他的两位战友，对面则是两位女士，挨着华江永一边的是原来在西化中学教美术的申莉老师，现在据说是在新城那边经营着一家茶楼。另一位徐文彬和华江永都不认识。柴忠平看出他们两人的心思，说：“先把酒满上，等会我逐一介绍。言归正传了，一起走一个！”大家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举杯碰杯，说：“感谢柴总盛情！”“感谢款待！”

“坐，坐！吃菜，吃菜！尝尝看，味道如何？”第一杯下肚后，柴忠平热情地招呼着。

“嗯，不错，很地道的海川菜！”华江永赞道。徐文彬尝了尝，也不住点头：“主厨是青山镇的吧？否则烧不出这样纯正味道的。”

“是忠全从你老家青山请来的。”柴忠平说着又端起杯子，“来，好事成双！别站了，都坐着吧！”

大家再次举杯干了。“两杯公共科目结束，我介绍一下。”柴忠平放下杯子看了一下在座的，左手拍着左边老战友的肩膀说：“这位是我的老班长万常青同志，长沙的，现在是常青现代农业技术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他们公司生产的各种农产品，瓜果蔬菜玉米土豆还有紫薯一号等，除了供应国内市场，还通过中欧班列最远是卖到了欧洲。没错吧，班长？”

“没错，说的很准确！”万常青笑着大声地予以肯定。

“再过去，这位也是我的老班长康盛华同志，桂林的，现在是盛华建设集团的老板，公司在海口。”柴忠平的左手掌朝万常青边上的康盛华指了指。

“怎么两个都是你的班长啊？”申莉问道。

“是啊，他们两个都是我的班长，一前一后嘛。康盛华是我新兵连时的班长，也是我分配到连队时的第一任班长，前后差不多一年光景吧，退伍后是万常青接的班长。”柴忠平解释说，“我很幸运，先有老康教我怎么当兵，后有老万呢，接任班长后就在农场教我怎么养猪了。虽然他自己对养猪不怎么兴趣，但还是要求我们干一行爱一行，扬雷锋同志的钉子精神，坚决把猪养好。哎呀，真是弹指一挥间啊！也就眨眼功夫吧，三十五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退休券你两位一前一后都拿了，现在就到我了。我要好好地敬一敬两位老班长！”柴忠平起身给两位战友的杯子满上酒，自己也是满满的一杯，双手端着，向站起来的两位班长表示敬意，说：“敬班长！”两位班长几乎同声说：“谢谢！干杯！”三人“咕咚”一声干了杯中酒。

柴忠平请两位班长坐下，继续介绍说：“康总边上的这位美女，芳名辛苗，是康总的助理。这里的味道，辛总习惯吗？”

“味道很好！谢谢柴总！”辛苗微笑地应道。

“她老家是牡丹江的，一直在鹏城做事。四年前加盟盛华，业务管理是绝对的！”康总竖起右手大拇指补充道。

“欢迎辛总！”柴忠平走过去给辛苗的杯里满上酒，回过来也给自己倒上，对辛苗说：“敬一个，我干杯，你随意吧。”

“没听说东北不论男女老白干都是一斤起步的吗？”康总说道，“你柴忠平这是怜香惜玉区别对待呵！”

“瞧老板说嘀，跟着您风吹日晒，还什么香什么玉的！柴总是照顾客人！”辛苗端着酒杯说道，“真没办法，遇上这样倒卖自己员工的老板，只能认怂。谢谢柴总盛情，我跟着走一个！”说罢，举杯一口给闷了。辛苗将空杯在康总面前倒了倒，几乎没有酒滴，“这下舒服了吧？！”

“这还差不多！”康总点头说道，“否则，还就真会不舒服的呢！”

“怎么样，有兴趣搞规模农业吗？要不，到我这里来吧，我绝不会像老康那样卖自己人的。”万常青说道。

“拿锄头的，种地就说种地，别搞什么‘规模农业’来忽悠我们一帮善良群众。”康盛华点了一支烟，漫悠地说道，“还有，锄头是用来挖地松土的，不是用来挖人的！”

“没有我们种地的搞农业，你吃什么，吃你的那些水泥砂浆嗄？敢瞧不起农民伯伯？我还看不上你那些砌砖块的呐！”万常青回应着。

“这社会把班长都带坏了！我还没有介绍完毕，你们就搞起行业对抗来了，等下我的老同事看不下去，用酒壶来敬你们，还想吃我的拿手菜？就是驴肉送到你嘴里也搞不清楚什么了！现在是养猪网鱼的命令种地和砌砖的不许抬杠，喝酒吃菜！”柴忠平挡了两个老班长的杠，继续道，“辛总边上的这位美女呢是我的老同事，在学校时搞的是美术设计，现在是西州新城清香阁茶楼的老板娘，芳名申莉。”

这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柴忠全的声音：“吴行长这边请，你们订的是八号包厢。菜单你过目一下，行的话，我就安排下去了。”

申莉说：“柴忠全自己出面接待啊，你老大不出面招呼一下？”

“等下要过去敬一杯的。”柴忠平回道，“这两位是西化中学的老同事，这位是华江永华老师，现在是西州市教育局教研室主任。这位是徐文彬徐总，是西部省巴城市万商城项目的总经理。本来还有一位龚利民龚老师，高考在即来不了。”

“是副主任。”华江永插了一句。

这时，徐文彬的到了没有，在八号厅。徐文彬告诉柴忠平，隔壁吕建辉也在等他，要过去坐一下。柴忠平点点头：“要不你先敬一杯老班长他们再过去如何？”徐文彬说：“那是必须的，你不说我也要敬了再过去！”徐文彬给吕建辉个微信说“就过来”，而后起身给两位老班长和两位美女辛总申总一一斟满门杯，也给华江永、柴忠平满了杯子，最后才是自己的门前杯。他举杯说道：“今天有幸见到柴总的两位老班长和美女辛总，同样，我和柴总、申总、华主任也有些时间没有碰面了，特别高兴。隔壁也是老同学，也是很长时间没碰面，要过去坐一坐。我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徐文彬一仰而尽，示意一下空杯才放下。

“西化支行的吴行长是你的老同学，不像啊？”申莉问道。

“吴行长像是老徐的同学吗，他说的是市行的吕建辉！”华江永替徐文彬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申莉说，“吴行长四十岁都不到呢！”说罢，和众人一道喝了门杯。

“过去吧，让人等着不好。记得回来陪老班长和美女啊！”柴忠平对徐文彬说着，“过会我也去敬杯酒。”

徐文彬拱了拱双手，离席往隔壁去。

八号厅要比六号厅大一倍，圆桌台也如此，摆十来张座椅，一点都不见挤，服务员可轻松地在客人之间穿梭服务。一边上还摆着沙，供客人喝茶叙话。徐文彬进去时，除了吕建辉右手边有三张椅子空着，其它都坐满了。见徐文彬进来，吕建辉招了招手，拍拍他右侧空着的座位，让徐文彬坐下。“其它人呢，你不是说有老同事一起吗？”吕建辉问。在一旁向客人撒烟的柴忠全接话道：“在隔壁呢，我哥和他们在一起。”

“噢，怪不得没见柴老板的面。”吕建辉说道。

“我去跟他说。”柴忠全想出去时，被徐文彬给叫住了。徐文彬说：“他等下就过来敬酒的。”

“行，位置留着，我们开始吧！”吕建辉说着。

柴忠平用的是西州本地的特产酒，一种以莲子为原料酵酿制的五十二度白酒，俗称“莲子白”，高档的要上千元一瓶，他中午用的“白瓷”市场价也要三百多。徐文彬在六号厅喝了四五杯，虽是小杯子，二三两入胃还是有的。老吕这边喝的是红酒，每人门前摆的都是大高脚杯，徐文彬最怕就是红白掺和了，那样的话肯定放倒。老吕是边侃着边推进，一轮一轮地举杯。徐文彬跟着，但每次都只蘸下嘴唇浅尝即止。因为不是一个圈的，相互之间用不着浪费虚情，面带笑意，跟着点头即可。除了西化支行的吴行长和市行信贷处的刘处长外，另一位坐在吕行长对面的女士估计是吴行长的部属，应酬交际极为老道，其它的都是在西州展的南州商会的一帮老板。一边是赞叹南州人敢为天下先的创业精神，一边是感谢金融界朋友的鼎力支持和帮助。这时，柴忠平端着酒杯子过来。徐文彬眼睛一亮，说：“柴老板过来，那边没人陪老班长，我去顶一下。”

“也好。两位老班长都能喝点的，华江永有些放不开。”柴忠平笑着说道。

徐文彬想跟吕建辉打个招呼，见他正和左侧的南州商会会长、西州小额融资贷款服务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卓荣谈的很投入，便没有打扰，准备起身离席。正待离开，却见李卓荣朝徐文彬举杯说：“敬徐总，改日请徐总小聚喝茶！”徐文彬端杯回道：“李董客气，谢谢！”两人轻触杯子喝过。老吕说：“李董看过你现场挥毫哩！”一旁的柴忠平接茬笑道：“我却忘了徐总的拿手菜，门头上还一直空白着呢！”

徐文彬笑笑：“当场献丑，李董见笑了！”说罢，轻轻拍一下柴忠平胳膊回到六号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