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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算不如天算（第1页）

一日，我们十人出门放马，雪过天晴大地与天际相连白茫茫一片。我骑着烈鬃跑在最前面。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马蹄踩在雪上的唰唰声，脚下是随着地势高低起伏变幻的大地，入眼没有杂色干净得令人神往。随着马蹄的起落，身心自由又洒脱。

奔跑了大约一个时辰，带战马回棚。距离马圈还有一段距离，我就看到了门口的一小队人马，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尤为显眼。距离越来越近，我看清楚了等在那边的居然是几月未见的大哥。他身着便服，身后的随从也是便装打扮。

见我骑着骏马奔驰而来，大哥高兴的大笑着喊我“四弟，娘还担心你在军营中会待不下去，我看你比在家的时候倒是更有男子气概，骑上战马很像那么回事嘛。”

我只对着大哥会心一笑便在他身前一闪而过，等战马全部入了棚才出来招呼大哥。我当马夫已是三月有余，整日与马为伴倒是轻松惬意，心情也很好。

夕阳斜斜的照射在我们身上，我和大哥走在前面，他的随从牵着马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身后。对大哥我一向坦诚，并不藏着掖着，在白陀关的经历尽数说与他听。大哥也不因为我是一个马夫而不悦，相反的，他还对我刮目相看。

大哥爽朗的笑着拍我的肩“四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何况战马对于将士们来说还非常重要，我觉得你很快就能被欧阳英昭那个神仙看到。我真的很期待看到他知道你能骑着他的烈鬃驰骋在边关的土地上，指挥着白陀关的战马气势磅礴的统一行动会是什么表情。”

我不解“大哥，你跟欧阳将军很熟吗？怎么叫他神仙啊？”

大哥依然哈哈一笑“我们是很熟啊，都是边关守将，相互配合互相帮忙都会生。再说不是还有咱们家胡老将军嘛，他老人家威名在外，边关这些守将大多都认识他，还到我咱们家里去拜访他老人家，我这不是跟着沾光嘛。至于叫他神仙是因为他不仅年轻有为才智谋略过人，还很神秘，颇有一种在云端不在凡尘的意思。”

我呵呵一笑，心说大哥真是眼光毒辣，他的确来自云端。

大哥还带来爹娘和二哥、三哥的消息，他们都很好让我不必挂怀。说完手掌拍在我的后背上边推着我往前走边说“神仙今天设宴款待我，吃他一顿饭可不容易，四弟一起去吧。”

我一时心跳如雷，慌忙拒绝“不了不了大哥，欧阳将军设宴款待你是看中你们之间的交情。我是他的部下，跟着大哥去赴宴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说出去还让人浮想联翩，并不好听。大哥一身便装在这里等我不也是这个用意嘛，你去吧，我回去照看战马。”

大哥停下脚步“你小子，有志气，不愧是胡老将军的儿子，那你回去吧。”

大哥走后，我站在原地很久才平复了心情，真的很想见他，但我明白有些人见了就是灾难。

入夜，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一夜未停。战马的嘶鸣划破了夜的宁静，我和师傅几乎同时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师傅急切的开口“马棚出事了，都起来看看。”

堆积起来的雪花居然将马棚压垮了一处，倒下来的马棚压倒了两匹战马，被压的战马惊惧的嘶吼着寻求帮助，其余战马着急的叫唤、踢踹、转圈。

我和师傅赶到马棚前安慰被压住的战马，其余人一起将倒塌的木料抬起来解救战马。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没有要停的意思，积雪被踩过之后又湿又滑，解救被困的马匹需要一些时间。然而，被压的战马太过遭罪，不一会又叫唤起来，我和师傅不停安抚效果却不理想。

它俩一叫唤，整个马棚的战马都急躁起来，积雪的压迫加上受惊的马匹动作幅度太大，又有两处马棚倒塌。马儿们更是像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叫得大声，马蹄也是一个比一个尥得高，战马的哀嚎声、嘶鸣声加马蹄踏在地上柱子上的砰砰声，马夫们互相喊话交流的声音混在一起，现场乱如一锅粥。

如果不能快解救出受困的马匹，马棚肯定会坍塌更多，但解救受困的马匹真的快不起来。眼看局势朝着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方向展，师傅大声喊“去找监视和将军，请人过来帮忙。”

我喊住他“师傅，要不我把那些没被困的马带出去吧，这样能给大家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把受困的马匹解救出来，也避免了更多马棚坍塌。”

师傅一脸艰难“可是现在是深夜，外面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祈求“师傅，我对周边的地形已经很熟悉了，烈鬃更是极具灵性，不会有事的。倒是这里，如果再耽误下去，马儿们了狂后果不堪设想啊。”

师傅抱着那批被压住的战马的马头，抬眼看了看一片混乱的马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注意安全，别跑太远。”我坚定的点头。

师傅扯着嗓子喊“把大门打开，让小胡把战马带出去。”

我拍了拍我抱着的那匹马，摸了摸它的头在它耳边小声说“乖一点，不要怕，我们肯定能救你出来的。”放开它，我几大步来到烈鬃面前，快打开门解开缰绳将它牵了出来。一步跨上它的背，附身在它耳边“烈鬃，看你的了”一抖缰绳一拍马屁股，烈鬃仰天一声长啸甩开四蹄纵出去老远。大门洞开，马棚的门也悉数打开，出棚的战马跟在烈鬃身后浩浩荡荡四蹄飞扬，我们来了一场深夜的狂欢。

身后隐约传来大家的叮嘱“小心点”。来不及回答，我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远。日常出去跑马都是带着当天没人骑的那部分，数量不会太多，此时却带着几乎全部的战马，还只有我一个人，压力还是挺大的。

师傅的话是对的，外面黑灯瞎火方向难辨，只能凭借着跑出来的时间长短隐约判断自己的位置。也不敢快停下来，害怕战马没有平复情绪，猛然勒令它们停下会不受控，也担心在大雪中一动不动会被冻死。骑着烈鬃，率领着身后的上千匹战马在荒郊野外先狂奔再慢跑最后闲庭信步一般游走。

天边漏出一丝微光，亮晶晶的雪花将光线反射到各个角落，霎时天地一片清明。放眼看去，战马正在悠闲的轻轻踢踏着地面，鼻孔里噗噗喷出的热气瞬间凝成一团团白雾，马儿们没有了一丝惊惧和躁动，真好。我离军营也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就能回去。也不知道师傅他们那边怎么样了，马棚下的战马脱困没有？

带着对师傅他们的担忧，又在雪地里走走停停过了一个多时辰调转马头往军营折返回去。我想回去清点战马，若现有走散的趁着白天的光线好再出来寻找。

倒塌的马棚已经重新立了起来，受伤的战马也已经转移到别处。跑马场上已经有人在等我，我赶过去刘监事和师傅都在。

刘监事“战马如何，可有受伤、可有丢失？”

我“战马的情况大家还在详细查看统计，不过天亮后我已查看过一遍，不曾现受伤，走失的情况需要等大家统计的结果。”

刘监事笑呵呵的“胡梦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要不是你把战马带出了马棚，将混乱控制住，会有什么后果谁也说不清楚。”

我“是师傅当机立断指挥得当，更重要的是刘监事平日里教导有方。我不过是一个新人，完全是奉命行事，要说有功也是监事和师傅的功劳。”

刘监事笑得很走心“小小年纪，倒是很懂事嘛。”

我“胡梦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僭越。”

刘监事“你随我去将情况汇报给将军。”

我不愿去见欧阳英昭，快想了个理由“大人，我骑了烈鬃，我害怕将军怪罪。反正我也没什么用，我还是别去了。”

刘监事一脸为难“将军亲口说的带你去见他，至于骑烈鬃的事情紧急情况也是情有可原，将军应该不会怪罪的。”

我“可是我怕呀”。

刘监事“你怕什么，将军是讲道理的人，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难为你。”

我看一眼师傅，他在刘监事身后轻轻冲我点头，眼中有鼓励。师傅也认为将军不会为这事为难我，而且他认为我应该去见欧阳英昭，没办法，我只好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