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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2页）

6迟看着严铮林，人还是那个人，步伐依然矫健、身形依然挺拔，只是神色憔悴了很多，深黑色的眼底仿佛带着刻骨的悲凉。

“严铮林。”6迟先开口，他说：“我们还是做兄弟吧。”

第一次，6迟对严铮林直呼其名，因为这次他们不是长官与士兵，不是队长与队员，而是两个平等的男人在对话。这其实也是第一次，6迟把严铮林当做了严铮林，而不是6培林的延续。

是的，他们是一块镜子的两面，是同一根树枝上的分叉，他们都源自6培林，但是自从分离以后，他们都拥有了各自独立的灵魂。因为迥异的经历，他们渐行渐远，6培林对他们的影响虽然存在，但已不再那么至关重要。

我不应该替严铮林决定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我也不应该把自己对于6培林的怀念系于这个人的身上，6迟想，那对严铮林不公平。

听到6迟的话，严铮林似乎有短暂的错愕，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苦笑，“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做兄弟吗？你知道我对你怀着怎么样的感情吗？那不是兄弟之情、也不是战友之爱……”严铮林眼眸下垂，双手握紧，低声道：“难道你不认为我这种想法、这种行为很恶心、很讨厌吗？”

什么？

6迟这才搞清楚原来严铮林烦恼的竟然是这个！

“当然不会！”6迟立即否认，“我怎么会那么想？”难怪银河节那晚之后严铮林就变得奇怪了，是因为他说过叶云堂的告白很讨厌吗？

但是那不一样，严铮林和叶云堂怎么会一样？他恶心谁也不会恶心严铮林啊！

想到这些天严铮林反复无常的表现之下竟隐藏着这么卑微的惶恐，6迟顿觉心肺之中有一阵钝痛，“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不觉得你恶心，也不会讨厌你，我只是很抱歉”6迟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很抱歉我永远都不可能回应你的感情。”

一时间严铮林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悲伤，原来6迟并没有厌恶自己，对方甚至还心怀歉意，因为‘我永远都不可能回应你的感情’。

加了‘永远’这个定语，等于就是宣判了这份感情的死刑吧。

其实并不意外，6迟就是这么善良而宽容的一个人，认识这么久，严铮林从未见过他对人恶言相向，他对自己的好也是真挚的、自内心的，好到就连那种冒犯也可以被原谅。

但是，这样的我们还如何能做兄弟呢？

严铮林看着6迟，青年的眼睛清透而黑白分明，一如既往的纯粹与坦荡，严铮林相信6迟说的是真的，这孩子是真的还想和自己做兄弟。

可是傻孩子，你以为‘喜欢你’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吗？我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我对于你的感情，就算你疏远我、厌恶我、用刀尖刺穿我的心脏、或者直接对着我的太阳穴开一枪，我对于你的爱也不会减少分毫。

那份感情已经生了质变，这种转变是一条不归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只能越来越深，绝无减少的可能。

我们已经做不成兄弟了，至少对我来说就是如此，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加爱你……即使你‘永远’都不可能回应我的感情。

夜风徐徐吹动操场边的树木枝叶，带来凄切的蝉鸣。

圆月当空，温柔而慈悲地照拂着大地，严铮林看到月光下的6迟，清隽、无暇，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这样的人，即使是放在心底偷偷摩挲也会觉得是亵渎；这样的人，值得他为之付出一切。

事已至此，严铮林觉得哪怕6迟拿把刀捅过来他都得受着，更何况对方只是希望能够继续做兄弟而已。

这要求，真的很低。

自己的命都是6迟救的，而且还不止一次，严铮林知道他完全没有资格拒绝这个要求。

“好。”严铮林哑着嗓子说：“我们还是……做兄弟。”

他依然会爱着这个人，但是他将克制自己，再也不会越界，他会在言辞、表情、动作等一切外在行为上当好6迟的队长、做好6迟的兄弟。

6迟的眼中几乎在瞬间就迸出了耀眼的光彩，他有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好的，嗯，严铮林、不，队长，我们还是做兄弟。”

看到6迟露出那么显而易见的喜悦，严铮林的心脏登时因为懊悔而刺痛了起来，他几乎想一枪崩了自己，这段时间他的做法真的是太自私、太无耻了，简直罪无可恕。

心怀奢望的是自己，求而不得的是自己，6迟什么也没有做错，他不应该被那么对待。

这一次，严铮林暗下决心，他一定不能再让对方失望。

两天之后，郭子聿给了严铮林一份名单，“这些是我打算调走的队员，队长你先过过目。”

严铮林拿起名单翻看的时候，郭子聿又解释道：“关于6迟那个事，呃，我已经问过他了，他不是很想离开二大队，加上我们六队刚组建，应该也轮不到多少高危任务，所以，那个、我觉得他还是留在二队比较好。”

郭子聿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严铮林的反应，心里嘀咕着：小池子，哥只能帮你到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