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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灯会 若溺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第2页)

听名字也知道,那酒楼是金家人名下产业。

说起来,这金家也的确“业若其名”,凡他们所营,无论酒楼银庄,抑或赌场布坊,概都以金为名,或装潢中“处处见金”,唯恐旁人不知他们家财万贯似的。

此刻,酒楼内外更已被围得人山人海。

“每年上元节,金枝酒楼外头都会垂挂十处灯谜,”沉沉指着那从二楼窗外直坠而下的红色长幅,“若有人能猜对所有灯谜,尤其是最后一道、由金家家主所出的对联,便能得黄金十两,同城中工匠花费数月制成的‘灯王’一盏。”

只不过,在她记忆里,似乎从没有人拿到这十两就是了。

就连小时候、在她心里文采最佳的陈夫子——也就是陈缙的老爹陈秀才,也败在了第七道上。

所以,那十两黄澄澄的金子也好,那盏巧夺天工、年年花样不同的“灯王”也罢,诚然也不过是金家人用以炫耀家底的一种手段罢了。

只是赏金丰厚,加上节日气氛使然,年年仍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沉沉也不例外。

虽觉灯谜八成猜不中,却还是忍不住拉上魏弃凑上前去,仰头望向金枝酒楼前那一盏高悬门前的走马灯,问一旁专责招呼往来客的小二道:“今年的走马灯,里头图案绘得什么?”

寻常的走马灯,样子颇似圆柱宫灯,内里多附一层剪纸,待灯中燃烛,热气上浮,图案便随着纸轮辐转而动,灯屏上物换景移。那模样是否活灵活现,是否毫无滞停,皆颇考验匠人功底。

而眼前这盏灯,更是丝毫不吝点缀,金座托底明珠垂,也不知使了什么技法,每转过一轮,图案竟都不相同,犹如看皮影戏一般,层层叠叠,人物翩然纸上,精巧灵动。

“这画得什么,你们姑娘家家的便不知道了吧?”

小二闻言,一脸骄傲:“这也是我们当家的消息灵通,方才第一时间能知晓,如今我们大魏,可出了位‘神人’了!”

“神、神人?”

沉沉仰头盯着那灯盏上战场厮杀、你追我赶的画面。看得脖子都酸了,也没想明白个中关窍。

反而是身后默不作声的魏弃,倏然抬眼看了那灯。

面上神色,立刻便微妙起来。

“正是!”小二道,“想当初,我们吃了燕人多少苦头,二十余年,几番交战,从未在北燕马蹄下讨得丁点好——唯有这位九皇子殿下!”

说着,他伸手指向灯上绘着那猿臂蜂腰、手持两把双剑,小山般壮实的汉子。

“不仅大败北燕,为我们大魏一雪前耻,更毫不贪功,视钱权为无物,一心只为护天下太平……这世上,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位这般人物?您瞧瞧,这灯里头画的,可不就是九殿下驱马杀入燕贼营中,大败燕军,后又千里驰援,守下定风城的英勇功绩么?”

沉沉却听得傻眼。

这、这,你们确定这是“九皇子殿下”?

她回头看了眼仙子似的本人,又看了眼灯上膨胀了足有两圈的“画中人”。

心说你们是不是对“英雄”形象有什么误解?

小二见她面露诧异,不时回头,眼神遂也落在她紧牵着的俊美少年身上。

表情明显地愣了一瞬。

回过神来,又忙低声轻咳掩饰,随即冲谢沉沉义正言辞道:“都说这样貌不过身外之物,我看也是。姑娘家家的,看人更需得多瞧瞧这人呐,有没有志气、骨气。若是单靠着一身好皮囊……”

话音未落。

沉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脸色顿时一冷,道:“我家郎君至少还有一身好皮囊。不像有些人,单看皮囊就够腻味了。”

萧家老太太有眼无珠也就罢了,怎么人人都这般“有眼不识泰山”?

她可以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尊老”,却绝容不得连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都当着她的面要踩上魏弃一脚。

语毕,连灯也不看了,拉着魏弃便要走。

“什么‘灯王’,”沉沉小声咕哝道,“人都没画明白呢,阿九,我们走。”

可两人还没从人潮中挤过身,忽又听侧前方有人喊:“阿姐!阿姐!”

是萧殷的声音。

沉沉循声看去,只见萧殷、黄家小五娘、还有金家的三公子,几个孩子围着一长须老人,正在酒楼外头人挤人、提交灯谜答案的书桌旁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萧殷艰难地挤到她身边来,看她一眼,又红着脸、怯生生地看向她旁边的魏弃。

“这、这就是大……”大美人?

萧殷结结巴巴,脸上是沉沉从没见过的羞赧和乖巧神色。

她却来不及想太多。

眼见得他险些把自己在背后给魏弃取的“诨名”给说出口,吓得忙一把捂住他嘴,又连连比着“嘘”的手势,“对,这就是大……恩人,大恩人,你叫他阿九哥哥便是了。”

说完,又忙转移话题,连珠炮似的问:“你怎么在这?你同五娘他们在猜灯谜?猜着了没?”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这还是萧殷第一次乖乖叫她“阿姐”。

萧殷点了点头,脑袋往下埋着,好一会儿,又悄摸偷看了一眼魏弃。

沉沉问他:“可猜出来了?”

萧殷这才回神,道:“我们正等着夫子写最后一道对联呢。”

沉沉闻言,往那人堆中一看,方知,原来那白须老人便是学堂的文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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