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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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快要瞞不住了,馬蘭娟又哭又鬧,安宗榮才跟家裡人說了,雙方找了媒人就把這事定下來了。

這事也成了三水鎮經久不衰的八卦之一,安平知道還是上小學的時候班裡同學捅出來的。

一直以來,馬蘭娟對安秦的撫養就帶著一種愧疚的溺愛。安秦高瘦,馬蘭娟就說那時候在肚子裡沒舒展開把他腸胃傷著了,又是抹眼淚,又是給他燉牛羊肉。

但在上學這件事上,馬蘭娟倒是一視同仁。在她的生長環境裡,並不重視教育,男孩女孩到了十五六歲,學門手藝開個鋪子守在爸媽身邊,就好。

所以安秦高中畢業想去讀大學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摩擦顯現出來。安秦並不理會,考試,報名一點都不耽擱。任馬蘭娟每天在房門前唉聲嘆氣還是以淚掩面都無動於衷。

他整天早出晚歸,到了快開學的時候又自己買了車票遠走高飛,到現在一次也沒回來過。

看著馬蘭娟每天魂不守舍的,安平在家裡幹活更賣力。她心想讓你看看誰才是真的愛你,在家守著你。

她一直都不喜歡安秦,安秦也不喜歡她,從小兩人在家裡就是互掐,大一點了就是誰也不理誰,她覺得安宗榮的基因在安秦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

毫無責任心。

她小的時候還會覺得安宗榮抄寫在本上的詩有韻味,會崇拜,會喜歡他黑色潮流夾克上的味道,此刻她最討厭這類男人。

身上散發著藝術的迷離,時而狂熱,時而低迷,沒有軸心。

像針尖上的蜜,帶著欲望的尖喙,先引誘人嘗一口,待看清現實後再狠狠扎進那根觸感最靈敏的指尖,就算這樣,那一口蜜,也依舊會在痛感里激盪。

她在手機的屏幕上抹了下,清晰了點,點開通訊錄裡面存著許多號碼,大多是三水鎮的店家,往後滑了許久才找到安秦的號碼,上面的備註不是哥哥,是他的本名。

安平叫不出哥哥兩個字,可能是兩人的年紀差距不大,也可能是她心裡對安秦有種天然的敵意,他們並不相親相愛,在物質不充裕的家庭里,多一個人就意味著資源要更緊俏一些。

她猶豫了幾秒,撥通那個電話。

不是空號,也沒有響很久,很快對面接起,嗓音清醒中帶著一絲亢奮:「餵。」

等了幾秒,安平沒說話,對面有點不耐:「說話。」

「嗯,在想說什麼。」安平有點後悔。

安秦手邊燃著煙在畫室里熬夜,外面是廣闊無垠的黑,他撣了撣菸灰,不疾不徐:「想好沒?」

安平有點暈乎乎的,她以為至少能寒暄一下,聊一下家裡爸媽的近況,又或者是假意關心一下她的學習,都沒有。

人在身體脆弱的時候會更渴望情感上的慰藉。

她淡淡:「你學校怎麼樣?哎,算了,我就想知道上大學怎麼樣?」

安秦環伺了一圈周圍,這個工作室是他一個學長畢業後騰出來給他的,到處是畫材,牆上釘著幾張大幅的胡楊畫,有些是他畫的,有些是他老師畫的。屋子裡瀰漫著水墨的味道,空氣很厚重。

他也畫水彩,這會手底下就是一個白天接的單。

「還行,不好不壞。」

安平瞭然,問:「學費貴嗎?」

「7ooo,」安秦照實說,「你問這幹嘛?」

安平說:「你學費貸款的,還是媽給你的。」

「貸的。」

但是馬蘭娟也給他卡里存了點生活費。

安平心裡一松,要是安秦可以,那她也一定可以:「好吧,早些睡,打擾你了。」未了,她又矯情道,「你也顧好身體。」

安秦覺得莫名其妙,淺淺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他下了晚課跟宿舍的同學出去喝了點酒,又抽了菸嘴裡些微發苦,他拿過放在一旁的礦泉水瓶灌了一口,漱了漱口,緩解許多。

畫室的門被推開,進來的姑娘燙著大波浪,腳上踩著高跟靴,穿一件霧霾藍的毛呢大衣,腰間有一根系帶,箍出她的纖腰,她嘴角捻著笑:「我來看看你有沒有騙我。」

安秦視線不再看她,擰開顏料蓋子,擠顏料,洗筆調色。

姑娘很瘦,過來身輕如燕,一屁股坐他旁邊的大桌子上,「你剛才跟誰打電話呢?」

「又聽牆角,師姐也不怕耳朵被閒話吹歪。」

姑娘撇嘴,「你岔開話題,心虛了?」

安秦手上不停,在貼好膠帶,打好底稿的卡紙上開始上色。大冬天,他在室內也穿著短袖,前胸和下擺的位置都沾了顏料,脊背把短袖撐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往下能看見他的勁瘦的腰。

他薄唇薄眼皮,遺傳了馬蘭娟的白,尤其是太陽曬不到的部位。

「我妹妹。」他語氣敷衍。

姑娘順手拿起他手機去劃:「我不信,你妹妹怎麼這麼多。」

安秦拿著畫筆給底稿上色,眼神專註:「一個娘胎里出來的親妹妹,我怎麼給你證明。」

「噢,」姑娘有點氣,「那給你寫信的那個也是親妹妹?你爸媽這麼喜歡小孩,一下生三個。」

「我們那生八個的都有,三個也不算多。」

「你就騙我吧!」

安秦不接話了,他在廢卡紙上試了下色,不太滿意,繼續調色。姑娘坐了會,又說:「你整天忙這些,我畢業展你操心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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