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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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夜路走多,碰见了鬼。临近年关,徐西临把早就翘脚等假期的员工们都放回去了,自己去超市买了点东西,交通广播说路上堵车又堵得厉害,主干道都成停车场了,徐西临感觉自己缺个一起骂城市交通的伴,干脆随手接了个单……结果接了个做梦都没想到的人。拉开车门看见窦寻的一瞬间,徐西临本能地没敢认,并不是说窦寻变了多少,而是……怎么可能呢?这城市,条条的大路,环环的堵,每天与成千上万人擦肩而过,碰见个熟面孔都尚且难得,何况是他?结果居然还是窦寻先开的口‐‐徐西临怀疑窦寻一开始恐怕也没敢认,因为他上车以后盯着车窗上的驾照看了足有好几分钟。窦寻:&ldo;换车了?&rdo;徐西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过载的语言系统短暂失灵,半天才&ldo;嗯&rdo;了一声,干巴巴地说:&ldo;还真是你啊,这也太巧了……刚回国吗?&rdo;窦寻点点头,又说:&ldo;比以前还堵。&rdo;徐西临:&ldo;是啊。&rdo;然后他们俩就再没有话说了。窦寻不知道徐西临几年没回家,徐西临也不知道窦寻几年中数次回国,每每无功而返,茫然离去‐‐他在南方那几年过得颠沛流离,从运输公司到果汁厂再到乡里,连续换了几个地方,丢了俩手机,连老成都是回来之后才联系上的。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没敢问对方的近况,相隔的时光像可怕的黑箱,谁也不知道贸然掀开后里面会跳出什么妖魔鬼怪。回来了,以后还走吗?将来有什么打算?你这些年都去哪了?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为什么卖房子搬家?是有了新人,还是有了新家?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那鹦鹉还活着吗?回见窦寻在酒店门口发呆良久,直到哆哆嗦嗦的服务生过来问,他才心不在焉地进了门。光可鉴物的酒店大堂里放着&ldo;恭喜发财&rdo;,门口摆着一圈挂着铜钱的金桔,扑面而来一股喜庆的新年气息。窦寻默默存好徐西临的手机号,就在这时,他电话就响了。一瞬间,窦寻平静的表情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看清了来电显示‐‐窦俊梁。他&ldo;啧&rdo;了一声,又嫌弃又失落,直接挂断了,转身上二楼餐厅。酒店二楼是一家不南不北的粤菜馆,金碧辉煌的装潢仿佛带着一股油腻腻的鲍鱼味,让人一看就没什么食欲。窦寻被服务生领着找到了窦俊梁。窦俊梁见老了,背影似乎比以前矮小些,不留小分头了,两鬓整齐地剃短推了上去,全白了。他刚被窦寻挂了电话,还想再打,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他旁边上蹿下跳,给过往的服务员造成各种障碍。窦俊梁不耐烦地把那小崽子拽回来,正要叱责,一抬头,就看见插着兜走过来的窦寻。窦寻走时,是少年羁旅、满腔愤懑,这回再回来,本来虚张声势的一身傲慢陡然变得有说服力起来,一脸旁若无人。他也不客套,不远不近地冲窦俊梁虚晃了一下手机,示意电话已经接到,然后随意地冲领路的服务生一点头,对窦俊梁说:&ldo;堵车。&rdo;窦俊梁看见他莫名想站起来,随即反应过来,感觉没有爸爸迎接儿子的道理,于是又坐了回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窦寻一番,他干咳了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ldo;怎么回国也没说一声?&rdo;窦寻:&ldo;还没来得及。&rdo;窦俊梁顿了顿:&ldo;哪有回家住酒店的道理,你……&rdo;他想问窦寻要不要回家住,他和吴芬芬已经分居很久,窦俊梁这几年突然之间对花花草草们没多大兴趣了,一时半会没人逼着窦夫人让位,他们俩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耗着。结果窦俊梁带着期冀的邀请还没出口,窦寻淡淡地说:&ldo;哦,就是落个脚,学校里还有点事,过两天有时间就去找房子。&rdo;窦俊梁被他噎了个正着,抬筷子敲了一下旁边小男孩够冷盘的手,呵斥道:&ldo;你不会用筷子啊?没规矩!&rdo;窦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孩子‐‐血缘上应该还算他半个弟弟。半个弟弟目光和他对了一下,有点怕他这个陌生人,收敛了一些。窦寻就客客气气地对窦俊梁说:&ldo;这孩子长得不错,像他妈。&rdo;窦俊梁:&ldo;……&rdo;窦寻这句话听来就是句普通寒暄,一点问题也没有,却精准地把窦俊梁的肺管子戳了个大窟窿。窦俊梁一直很把自己当个人物,认为他生的孩子,最好在资质与性格上随自己,面貌上随他们那些环肥燕瘦各自美的妈‐‐比如窦寻,虽然成长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总体而言算是个&ldo;成功之作&rdo;。可惜两个人互相交换的染色体显然是盲婚哑嫁,生出个什么玩意来实在不以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窦俊梁的小儿子窦章,除了一把爱出油的头发随了他,其余的连长相再智商,全是吴芬芬的盗版‐‐还是整容前版本。窦俊梁为了这兔崽子,专门买了一套又破又贵的学区房,强行把窦章送进了最好的小学,结果平均一天要接俩告状电话,学习狗屁不是,就欺负同学有一手。总而言之,窦俊梁最大的心病就是&ldo;小儿子像他妈&rdo;。窦俊梁憋闷地干笑一声,怀疑窦寻是故意给他添堵。良久不见的父子两个没什么实质内容的寒暄了一阵,不比路人之间更热络。窦寻回国根本也没通知过窦俊梁,是窦俊梁有个老朋友,和窦寻母校的校办企业有些合作关系,他通过外人才知道儿子的消息。窦俊梁小心翼翼地试探:&ldo;回来以后打算做点什么?&rdo;&ldo;还没想好,&rdo;窦寻说,&ldo;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以后再说。&rdo;窦俊梁郁闷地用筷子尖在自己面前的小碗里沾了沾,知道他没说实话。他听说窦寻是应过去老师的邀请回来的,参与老教授牵头的一个研究项目,学校的条件开得很优渥,在窦俊梁他们圈子里不是秘密。窦俊梁听得出来,窦寻随口搪塞,只是懒得跟自己聊&ldo;未来&rdo;而已。他有点无处下口的挫败感,想了想,又说:&ldo;徐总的那个儿子……跟你还有联系吗?&rdo;窦寻看着他笑了一下,伸手把他的空茶碗接过来倒上:&ldo;您别光顾喝水,他们家菜有点淡,是不合口吧?&rdo;窦俊梁是个人精,从他的表情和言外之意里看出了窦寻没说出来的话‐‐咸吃萝卜淡操心,关你屁事?窦寻在国外这些年,一分钱没有用过他的,直到祝小程给他打电话,窦俊梁才知道窦寻把原来用的卡都给停了,决绝地不再接受那对父母的经济支持和指手画脚。窦俊梁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如今再见,心里只浮起一句话‐‐这小子翅膀硬了。翅膀硬了,就不再受他的辖制,也不必再听他的屁话,更不再跟他剑拔弩张,已经不把他当回事了。窦俊梁吃了一顿憋屈的晚餐,叫服务员来结账,结果听见服务员笑眯眯地对窦寻说:&ldo;您好,已经挂在您房费上了,请您确认一下账单。&rdo;窦俊梁:&ldo;……&rdo;当爸爸的,无论对儿子是严是宠还是漠不关心,发现儿子开始无视父亲权威的时候,大抵都会有这种落寞‐‐觉得自己老了。窦寻打发了落寞的窦俊梁,回到酒店房间。翻开待机的笔记本屏幕,上面还有一篇写了一半的论文。窦寻对着电脑坐了一会,把自己之前写的东西来回翻了三四遍,什么都没看下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仰面靠在座椅上。一闭眼,徐西临车里的民谣曲调就不停地在他脑子里回荡。普普通通的商务轿车,内装比外装豪华得多,车里收拾得很干净,坐起来非常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常给人搭顺风车,他的驾照就摆在显眼的地方,碰上陌生女乘客,也不让人家感觉不安全。窦寻想起徐西临漫不经心地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清晰,手很干净,没带乱七八糟的手串和手表,袖口一尘不染,手背上有一道小小的伤疤,像是热油溅上的。他开车的技术好了很多,窦寻记得他当年水平跟老成之流差不多,也是一辆车得占两个停车位的货,现在居然也变成&ldo;厘米级操作&rdo;了,从细窄的小巷里钻进钻出,鸡毛都没粘上一根……然而显得很累,眼睛始终只睁开一半,窦寻路上几次怀疑他快睡着了。窦寻当年走得毅然决然,走后的头一年,他恨透了徐西临,路上碰见个姓徐的,都要仇视地盯着人家看很久。可这股仇恨的根基没有想象中那么牢靠,等他孤单一人去到异国他乡的时候,已经散了大半,他看见满街长得都差不多的外国人,心中生出一种这地方无论如何也住不熟的错觉,愤怒仇恨与思念开始难解难分地此消彼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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