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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四濺,血祭之陣上方,又懸出一個波紋似的陣法。
登時狂風大作,烏雲更濃,不消多時,暴雨傾盆而泄,淋得雪鷹和蔚鳳一個踉蹌,後者背後的火翼都縮減幾分。
他乃火行靈根,於水不利。
銀魚得水,實力節節攀長,一尾摔飛雪鷹,折斷它的羽翼,直朝被木犀拖住的蔚鳳而去。
此時此刻,威勢更為恐怖的第三道雷,已追著蔚鳳劈下,他躲閃不得,強行受著,墜向湖心想要撈住渾身殘破的雪鷹。
第四道雷尚在醞釀,結丹七重雷,才去其三。
底下,傅偏樓一路躲過混戰的小妖,終於趁亂摸索到麒麟樹下,一把抽出自己的靈劍,深吸口氣,以靈力擴散聲音,叫道:「都住手!」
「再這樣下去,我就一劍捅穿這棵樹了!」
天邊聲勢一停,許多雙目光凝固在這名滿臉苦相的修士身上,凶煞非常。
被這麼瞪著,老貝殼真想瑟瑟發抖。它一邊抖殼,一邊吐出蜃氣驅散幻象,露出麒麟樹的真實面貌來。
傅偏樓神色自若,劍尖直指樹肚之中,蜷縮的幼小麒麟,威脅道:「那隻鳳凰想來是個性子烈的,你們不會以為有能力囚禁他吧?最後要搶的,還不是這隻麒麟?」
雨勢不停,澆得他眼前模糊。他不閃不避地睜大雙眼,一蒼藍,一漆黑,在飛落的白線中熠熠生輝。
「你們過來,讓他安穩渡劫,我就收手。」傅偏樓道,「否則,誰也別想好過。」
見三妖猶疑地向這邊踏空而來,他滿身冷汗,卻依舊鎮定地喚道:「銀魚。」
被喊的那個一怔,與他對上眼,眸光頓時渙散起來,露出驚恐的表情,大叫一聲。
餘下二妖本就警惕著,當下,木犀驅動巨樹枝葉,將發癲般回到真身里瘋狂抽搐的銀魚捆起,灰蛇則抬手一捏,隔空攥住了傅偏樓的手腕,令他動彈不得。
「剛剛築基的小兒,也敢口出狂言?」他狀態極差,語氣不見好,瞳孔倒豎,流露出蛇類的陰冷,一步步向前走來,「你對銀魚用了什麼邪術?」
傅偏樓咬牙,只覺一陣虛弱,靈力虧空,掙脫不開。
入道後,他還是回用這隻魔眼,想不到有用是有用,竟一下子抽乾了他的丹田。
老貝殼毅然吐出一顆妖珠來,傅偏樓知它又想故技重施,炸毀一半妖丹博得生路,當即制止道:「老貝殼,不要!」
就算能殺死灰蛇,不遠處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木犀,連結丹境界都維持不住的話,甚至不用動手,光威壓就夠他們喝上一壺。
「哦……原來,你才是做主的那個。你們早知麒麟一事,對不對?」這一猶豫,灰蛇又走近了些,想到之前幾番險境,重傷難愈,不怒反笑,「真是,騙得我好慘啊!」
青灰巨蛇伏地而起,他化為原身,朝傅偏樓咧開嘴,森白獠牙上,流淌著毒液的口涎滴落,是過去無數場噩夢中出現過的畫面。
傅偏樓臉色一白,埋在心底的恐懼重翻篇。
靈力不繼的他,又與曾經的幼小少年有何區別?
脫力地倚向後方,肩背硌到粗糲樹皮,即便明知不應當,傅偏樓還是有一瞬的走神。
謝征說,群妖盛會,樹下見。
現在自己就在樹下,可他在哪裡?
隨著灰蛇戲耍獵物般緩慢的靠近,傅偏樓眸中划過一道茫然。他看向湖心,蔚鳳沐浴在雷霆中,渾身是血。
算來算去,究竟沒料到蔚明光會出問題,可看人那副模樣,傅偏樓怎麼也起不了責怪之念。
……大概,這便是他逃不開的宿命吧。
傅偏樓閉上眼,在心中道:「身體給你,殺了它們,保住蔚明光。」
在魔的嗤笑聲里,他拽住腕上紅繩,就要一把扯下,身後卻陡然一空。
不再是冰冷的麒麟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冰冷的腕骨連同紅繩一道被握緊,熟悉之至的清冽氣息靠在耳邊,沉沉道:「傅偏樓,你要做什麼?」
「我……」被這一聲叫得都有些委屈,傅偏樓呼吸都還在顫抖,眼睫急促蹁躚,咬著嘴唇解釋,「我沒辦法……」
謝征哪裡會真怪罪他,垂眸望見手中一截雪白腕上松松垮垮的鮮艷紅繩,竟也感到幾分後怕。
再晚一步,傅偏樓就真要將身體交出去了。
搖搖頭,懷裡的重量也似久違,不由攬緊了些。
少年不算嬌小,卻很柔順,這幅模樣極合心意。分開快一月,謝征這才覺得,他的確是有些想念的。
「下回,」他安撫地摸了摸傅偏樓的發頂,「我會早點來的。」
傅偏樓則悶悶道:「不要下回。」
「……我不要再跟你分開了。」
第98章麟跡(十六)這裡不用你管,滾開!……
短暫的鬆懈後,傅偏樓扶著謝征手臂站直身體,想起之前的危急,慌忙道:「謝征,蔚明光他……」
「嗯。別擔心。」謝征瞭然他未盡的話,沖他輕輕頷,「那邊有宣師叔在,你靈力不繼,先吐納休整一番。」
傅偏樓鬆口氣,調整了下呼吸,這才有心思環顧四周。
陰冷封閉的山洞,腳下是淺淺水窪,身後乃一條幽邃的小徑。
灰蛇不見蹤影,也不見陰雲密布的天空和揮之不去的血霧,只隱隱能聽到雷鳴之音,應當離群妖盛會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