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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者是雜靈根,留於外門;被保護者卻是罕見的水土雙靈根,拜在合體長老座下,進入內門。
分別時,師寅大哭一場,誰勸都拉著王明不放。後來即使能睡在有聚靈陣的內峰,也要偷偷跑到外峰來,怯怯地訴說不安。
說師尊很兇,練劍很苦,想爹娘,想王明哥哥……說得王明心軟無比,想著師寅果然還是需要他保護的那個小寅弟弟,連練劍都多了幾分力氣。
外門弟子在築基前,除非得到谷里哪位客卿的賞識,否則是沒有師父的,只有跟著師兄師姐學兩手,晨練時偶爾有人會來教習。
只有築了基,真正邁入仙途,脫離凡俗,才可前往問劍峰拜師學藝。
王明那會兒想著要早些築基,如此一來,就能離師寅再近些,好照顧他。
可求仙問道,哪有那麼一帆風順?
再著急,四靈根的天賦放在那裡,日夜不歇地打坐吐納,修為也紋絲不動。
和師寅一騎絕塵的度相比,難堪到了極點。
王明也不是沒有沮喪過,但他生性樂觀,很快就想開了。被師寅過也沒什麼,畢竟差距放在這兒,以後有個內門的弟弟撐腰,走到哪裡都有底氣。
仙途將衰老與壽命延續得很長,從前多年相伴,好似也逐漸被沖淡了。
不知不覺中,修煉閉關、練劍下山,成了他們最要緊的事,有時幾個月都不一定能見上一面。
等到王明隔了許久,再度遇上師寅,興沖沖地沖他招呼時,得到的卻是有些疏離和尷尬的寒暄。
師寅變了。
並非忘卻過去的情誼,而是不再看得那般重要,以前被他牽著手走在後邊的弟弟,如今已遠遠將他甩在身後。
威風凜凜的築基修士,人人恭維的內門師兄,矜貴冷傲,不是王明認識的那個哭包。
他既失落,又有些欣慰,五味雜陳。
不希望被誤會是想巴結對方,從而謀利,他也收斂了熱情,不再叫師寅的乳名,客客氣氣地隨他人一道喊,雲光師兄。
師寅也淡淡地回,瓊光師弟。
就這樣,不咸不淡地各自生活,潛移默化中漸行漸遠。
直到他弱冠那一年生辰,師寅差人來,送了一枚貴重的丹藥。
能增益修為,於外門弟子而言,是寶貝中的寶貝。即便對已經築基的內門弟子,也大有裨益。
無功不受祿,瓊光不希望被輕飄飄授予這樣一份大禮,好似他和師寅曾經的情誼,就凝結在一枚小小的丹藥中般,便推辭了。
相比這個,他更願意師寅單純地來見他一面,哪怕什麼都不送,只道一聲賀喜。
那之後,師寅並未回信,也沒再主動聯絡過瓊光。待他冠禮那天,他的師尊在問劍峰開辦宴席,廣邀賓客,問劍谷上下和師寅沾上關係的,都被請了個遍。
唯獨沒有瓊光。
瓊光左思右想,到底不願這段關係就這樣逝去,便下山買了只肥美的母雞,托信過去,請他半夜出來,打算重修於好。
他一邊想著打破隔閡的說辭,一邊烤著雞,忽然有隻紙鶴循著靈力慢悠悠地飄過來,停在手邊。
裡邊傳出師寅寡淡的嗓音:「事務繁雜,免了。」
拒絕的意思十分鮮明,不作遮掩。瓊光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師寅似乎真的不在意了。
此時此刻,他在主峰享千人恭祝,主賓盡歡,而瓊光獨自啃完了整隻烤雞,還有點撐,聳聳肩,把紙鶴扔進了火堆里。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便算了吧。
他們也只有年少那一小段交集而已,在修士長達數百年的人生中,無異於過眼煙雲。
……
「話是這麼安慰自己,但豈能說算就算了的?」到底是真心疼愛過的弟弟,瓊光雖沒那般介懷,也沒那樣釋然,心底始終藏了個疙瘩。
他道:「我並非想和他再有什麼牽扯,只是想不通,人心怎會說變就變?」
「是那個師寅不好。」傅偏樓聽得直皺眉頭,「而且,不是他先斷的嗎,你們也無舊怨,怎麼對你那副態度?」
「我也不知。後來幾度見面,才發覺他似乎厭了我,態度比對常人苛刻許多。」
瓊光搖搖頭,「我還曾懷疑,莫非境界相差太大,看見的風景有那般不同?他為何會變成如今這番樣子?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怕你們笑話,我從小到大,還沒在這方面受過挫。」他鬱悶地說,「最後,也只能推到天賦頭上,寬慰自己天才都那樣,被捧多了,難免有些看不到底下。」
傅偏樓哼道:「你直說眼高於頂得了。」
「傅師兄胸懷寬廣,自是不同的。」玩笑地誇了一句,瓊光正色道,「你說得對,是師寅如此,而非人人如此。至少,你與謝師弟就不曾離心。」
在他眼中,謝征雖也修為不凡,可過於默默無聞,就連他,也到了今日才知曉。和傅偏樓眾星捧月的矚目地位依舊有天壤之別。
即便境遇不同,兩人依舊無隙。
弟子峰近在咫尺,劍鋒停駐。瓊光跳下來,對他們拱手作謝,繼而道:「時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謝師弟。」
謝征抬眼,又聽他喚:「傅師兄。」
「怎麼?」
瓊光笑眯眯地說:「無律長老所言極是,有何齟齬,趁早說開比較好。還望明日再見,二位已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