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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存真提起唇角勉強笑笑，接著緩聲說道，「師兄，我想說的是，這些年我殫精竭思，左右沒讓其他兩山欺了我們問劍山去，好歹也算是沒丟我們問劍山的臉。不過既然師兄你現如今已經結束閉關，重醒來，那麼這問劍山山主，還是由你來做吧。我替你做了這麼些年的山主，也是時候該退……」

「不必。」不等6存真把話說完，6篤之就打斷他道，「存真，你自小冰雪聰明，心思通透，長大之後更是足智多謀，智勇雙全，你比我要適合當山主得多。」

他方把話說完，冷不丁地，太陽穴就突然又開始刺刺作痛了起來。

太陽穴那處的痛感太過鮮明強烈，針扎似的，痛得6篤之不由得微微沉下了眼。

6存真看出他神色似有不對，便伸手將已經散了熱氣的藥碗端起來遞送給他，「師兄，先喝藥。等喝了藥，頭痛之症就可以緩解些許了。」

6篤之聽得6存真這樣說，當即就接過藥碗，連這藥碗裡頭具體是什麼藥都沒問，就將藥湯仰頭喝盡了。

他將喝空的藥碗遞還給6存真，接著便重躺回在床，「存真，你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就自行離去吧。我再睡會兒。」

6存真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空了的白瓷藥碗，接著彎唇無聲笑了一下，道，「那我就先走了。師兄，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6篤之輕輕應了一聲，「好。」

待6存真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之後，他跟著便又閉上眼睛，沉沉地陷入了夢鄉。

離開6篤之的住處後，6存真接著抬腳去了書房。

書房裡，他的大弟子張見戎已經候他多時了。

張見戎不待6存真落座，就張口同他匯報導，「師父，那魔教教主段懷風，現已經率領魔教眾人打到江南逍遙派那裡去了。若無絕頂高手出手相阻，恐怕過不了幾日，那扶風魔教就會打到江陵武林盟下了。」

6存真默了默，道，「他年紀輕輕，竟頗有排兵布陣之能，倒是個難得的人才。」

說完段懷風，6存真跟著就問，「蕭求索呢？她不是武林盟主麼？怎么正魔兩道開戰都快一個月了，也不見她蹤影？你有打探到她的消息麼？」

張見戎搖搖頭，道，「徒兒無能，沒能打探到有關蕭求索的確切消息。」

6存真沉吟片刻，道，「打探不到蕭求索的蹤跡倒也不必著急，左右她是不會幫著扶風教，轉過頭來對正道不利的。正道雖然現在看上去形勢不妙，但三山尚未有所動作，一切都還不好說。不過麼，若是那段懷風真的蕩平七派，他下一個劍之所指的，估計就是我們問劍山了。」

說到這裡，6存真拿出一張宣紙鋪好，提筆吩咐道，「見戎，我現在修書一封。待會兒你派人快馬加鞭，儘快將之送到千機樓樓主燕仁心手裡。」

張見戎點了點頭，跟著肅聲答道，「師父放心。」

然而，無論山外江湖現如今正在經歷著怎樣的風起雲湧，都與已經陷入沉沉夢境的6篤之毫不相干。

6篤之在做夢，夢裡有一個自說自話，非要做他朋友的人。

那人朱袍寬衣，一手舞劍，一手舉著酒罈子往嘴裡豪放倒酒。

酒還沒喝完，那人就收了軟劍，長長嘆道，「一個人喝酒，真的很沒意思啊——」

6篤之道，「我不飲酒。」

那人朝他晃晃酒罈子，「6山主，這可是埋了整整二十年的陳年女兒紅，比起瓊漿玉液來也沒差，你真的沒有興嘗嘗？」

6篤之復又說道，「我不飲酒。」

「你為什麼不飲酒？你不會飲酒？當今天下第一人竟然不會飲酒？！」那人自顧自地得出結論，接著便自顧自地放聲大笑了起來，「起先我初聞你名時，想著你不及弱冠就敢劍指天下英豪，你本人定是天下一等一的少年英傑！定是一等一的瀟灑肆意之人！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今日有緣得見，我這才知曉你本人竟是這般古板無，連酒都不喝啊！」

6篤之道，「既然我這麼古板無，這麼不符你心中所想，那你為何還說想要同我交朋友？」

那人笑道，「你人雖古板無，但是你的劍，卻一點也不啊。」

「……我的劍是殺人的劍，並不有。」

「可你沒殺我不是麼？」

6篤之不答反問，「你對我沒有殺意，我為何要殺你？」

「哈哈，你看，我對你沒有殺意，你也對我沒有殺意，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就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了！」

對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底笑意極深，一言一行，皆是出自真心真情。

6篤之看出對方是個快意江湖、灑脫不羈之人，看著看著，心底竟隱隱生出了一絲歆羨。

他快剔除掉這縷不該生出的情緒，出言糾正道，「頂多算是生死無關的朋友。」

一聽6篤之開口說出了『朋友』二字，段疏圖當即就拊掌大笑，「哈哈哈，我們是朋友了！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6篤之，「……這也能算？」

「怎麼不算？」

「可……」

「別可是來可是去的了。你直說好了，你是不想和我做朋友？還是不能和我做朋友？」段疏圖也不跟他耍賴了，直言道，「畢竟我段疏圖是你們正道口中的魔教教主嘛。6篤之，你身為正道魁，若是真的和我做朋友的話，你不僅好處一個沒有，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