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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心把瑛瑛带在身边，时间越长她就越喜欢这个小孩。

  瑛瑛的脸上没有像她一样的丑陋胎记，眼睛很大，不睡觉的时候骨碌碌地转着，像是在以独特的视角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

  瑛瑛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生儿的睡眠竟然这么长！秦心略感震惊。

  她像是人类幼崽的观察员，把自己观察到迹象写成信和周瑛分享。

  瑛瑛的脾气很好，秦心只带过这一个小孩但已经能感受到她是个很乖的小孩。除非是饿急了或者身体不舒服才哭，不然平时醒着都是在笑。

  对秦心笑，对着自己的妈妈笑。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和周瑛的来信一起将黑暗的地下室点亮。

  瑛瑛还有一个小习惯，睡觉时喜欢握住秦心的一根手指，仿佛她握着的不是手指，而是让她安心入睡的平安符。

  这段日子秦心过得很开心，瑛瑛小小的温暖的身体蜷缩在她旁边，这样一个小生命在全身心地依赖着她，秦心觉得自己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可她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让6之林感到不满，为了逼迫秦心在有限的时间里创作出更多的画作，6之林抱走了瑛瑛。

  他要求秦心用画来换取和瑛瑛见面的机会。

  为了能和孩子呆在一起，秦心不得不拖着生产后还没有养好的身体费心费力地创作。

  她想画出充满爱的作品，可是孩子不在身边让她没了安全感，进而把这种不安投射到作品上，最明显的就是《婴啼》这幅画。

  《烧》这幅画则是画的一个被大火烧死的人，她把自己生产时遭受的疼痛倾注进画中，让看到这幅画的人都不由得生恐惧，仿佛画中的火焰会真的灼伤到自己。

  除了这两幅外，她还接连创作了很多幅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的画作，迎来了自己创作的井喷时期。

  6之林乐得坐享其成，他把成堆的画作收起来，每隔几个月就表一幅，等待来自外界的鲜花和掌声。

  秦心的身体越虚弱，全凭一口气吊着。她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倒下，以前觉得死了没什么，可她现在有了牵挂的人，她有了瑛瑛。如果她死了，那6之林肯定不会对瑛瑛好。

  只要她活着，还有利用价值，那么6之林就不敢对瑛瑛怎么样，至少能保证瑛瑛优渥的物质生活条件。

  秦心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自己会先一步离开自己的女儿。

  两人动手的起因是瑛瑛生病了。

  秦心创作完《娘》后得到了和瑛瑛相处一天的时间，她从6之林的手中接过瑛瑛的那一刻起就现小孩的状态不对。

  往常很乖的她今天格外爱哭。

  6之林把孩子扔给秦心后就不耐烦地说：“从昨天起就一直在哭，我都让章晓琴给她喂过奶粉了也哭个没完，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

  秦心伸手试探瑛瑛的额头，比往日的体温要高。这哪里是撞邪，分明是在烧。

  她拽住6之林的手，着急地指了指瑛瑛又在胸口上画了个十字架，想让6之林快点带瑛瑛去医院看病。

  可惜6之林在这方面太过迟钝，他嫌恶地挥开秦心的手后，脸色不耐地问：“什么事？”

  秦心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来回三次后，6之林才终于弄懂了她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带她去医院？”

  秦心点头。

  “我下午还要去水西大学演讲，没空。”6之林懒得在没有感情的小孩身上浪费时间。

  秦心摸了摸瑛瑛的额头，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6之林：“她烧了？”

  谢天谢地这回没有绕几回弯子才明白含义，秦心连连点头。

  怀里的瑛瑛咬着小拳头，眼泪汪汪，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秦心越看越不忍，她把小孩放到床上，双手合十对6之林做出祈求的手势。

  6之林冷硬得像块石头，他想快结束这段没有意义的对话，“知道了知道了，我回来的时候会给她买点退烧药。”

  小孩不会说话，身体又比大人柔弱得多。是药三分毒，哪能在没有看过医生的情况下随便买药来吃，秦心不肯，坚持要6之林带她去医院。

  “你有完没完？我都已经答应要给她带药了你还想怎样？”6之林猛地把秦心推倒在地，“外界都不知道这个婴儿的存在，我怎么可能带她去医院？”

  是了，这个婴儿不过是6之林用来刺激她产生创作灵感，进而控制她的产物，在他眼中，瑛瑛可能连“人”都称不上。

  秦心该是清楚这一点的。

  但此刻，瑛瑛睡在襁褓里出小猫般的哭叫声，6之林漠然得比一个陌生人都不如的表现更是让秦心对这一点有了深刻的认识。

  就算不想让外界知道瑛瑛的存在，也可以让章晓琴带着瑛瑛假装是自己的孩子到医院里看病。6之林甚至连这点脑筋都不愿意动，只是把瑛瑛看做麻烦，如同踢皮球般轻轻一脚踢到一边，不愿意让小孩的哭声扰他清净。

  秦心的胸腔里充满了愤怒的情绪，大脑膨胀得如同一戳会爆的气球。6之林转身离开的背影在秦心的眼里一会拉长一会压扁，像是光影下畸形的影子。

  秦心知道，自己又犯病了。

  她向着6之林冲过去，像只体态轻巧的鬼跳到他的背上，张口狠狠地咬住他的耳朵。